李景霆的话并没有谁听见,只有雪地里的麻雀叽叽喳喳,争着一粒山果儿。
雪停了。蒙蒙的冬阳洒遍大地,却并没有带来多少暖意。
李景霆摹字阁中,一道黑影却从楼内天井一闪而出,像只划过夜空的枭,眨眼功夫就出了阁。
那道黑影带起一阵微风,连影子也看不清,踏雪无痕,几番拐弯,便来到个僻静处。
那儿已有一辆车孤零零的等候了,车是普通的四轮马车,却连赶马的车夫都无。车帘放下,车门紧闭,着实有些诡异。
马车四周的空气都很是沉闷,一股异样的气息萦绕,显示出这马车周围那暗藏的数十个护卫影卫,各个箭在弦上。
那黑影熟练的来到马车前,倒头便拜:“属下拜见二皇子殿下。”
“大人不必多礼。”马车里一个明朗的男声传来,“可从我三皇弟那儿听得什么没?”
“一切如殿下所料。三殿下准备对卢家出手了。”黑影恭敬地回禀道,“三殿下篡改了那日卢锦的话,由李皇独占八斗,卢占一斗,改为了卢家独占八斗,李占一斗。并让那存活下来的锦衣卫,把这改后的话回禀给了皇上。”
“妙,妙,妙!”马车里响起了爽快的笑声,“不过是换了两个词的位置,这意思可就大不一样了。最巧的是,卢锦还死了。死无对证,卢家这冤定了!”
李景霈的笑声很是干净,如同在酒馆里看戏的民间公子哥儿,看到精彩处就大笑着拍桌子。
那黑影的眉眼也弯了弯:“三殿下最妙的是,这时机还把握得好。卢家势盛,已可生变,天下的流言也不少。或许卢家差的就是个借口。而皇上早有戒备,长年被掣肘,必心有不甘。所以皇上也只差一个借口。你情我愿的事,三殿下不过是顺水推舟了把。”
“三皇弟,真不愧是本殿选中的对手。”马车里的声音有些慨然,“能混进这样人的府里,近到他身边去,听出些机密。放眼普天之下,除了她,也只有大人可以办到了。”
马车的帘子忽地被挑开,被一柄剑从里挑开。
李景霈端坐车中,一双眸子精光熠熠地盯紧了那黑影,哪里还有半分民间公子哥儿的明朗模样。
此刻的他,更像是披着人间烟火气儿的皮,而暗中擦亮了利爪的恶狼。
野心勃勃,志在九鼎。这才是王皇后唯一的儿子,大魏嫡出二皇子,李景霈。
黑影的眸色又恭敬了几分,他低头道:“殿下谬赞,属下不敢当。”
“辛苦了。”李景霈似笑非笑,“不过,本殿该是叫你辛歧,辛大人;还是北镇抚,北飞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