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不禁打了个寒噤:“若是紫卿一定要进去找圆尘呢,公子又当如何?”
江离没有应答。辛夷拼命咽下喉咙的酸意。两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辛夷不敢再问。怕问出自己最不愿听到的答案。
江离更不敢开口。因为他发现自己连看她的勇气都无。
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秋阳寸寸跃出天际,晨光将逐渐消融的白霜镀了层金。
良久,江离忽地幽幽一句,放佛梦魇里的呓语:“在下棋公子,只能赢不能输。若有拦路者,诛。”
一个诛字。惊心动魄。
棋公子心里便只有一副棋。无关风月,唯有利益。人命罪孽情义千斤,都不过是输赢的赌注。
不过是他的算计,他的手段,他的一场春秋王业。但凡拦路者,诛无赦。
辛夷的心顿时痛得发疯。
她不断想起那日宗祠中的风月琳琅,秋色如画,他如何彻夜守在榻边,长灯无眠,如何用那般的温柔,一声声唤卿卿。
如今看来,不过是一场戏,一场迷了自己也或许迷了他的戏。他踏出来了,自己却被困了进去。
做梦时有多美好,梦醒时的凉便有多蚀骨。
醒了的人赢了棋,醒不来的人输了自己。黄粱一梦终成空,过眼云烟。
他终归是棋公子。
辛夷的眸色一寸寸冷下来,最终整个瞳仁都覆盖上了浸骨的凉薄,衬得她的小脸没有一丝血色。
“好一个棋公子。好,好,好。”辛夷似乎很是佩服的微微点头,一连三个好字,每个字都如从齿缝间迸出。
江离并无任何反应。他就倚坐在阑干上,低垂着头,墨发如水地垂下来,看不到他是如何神情,只见得那搁在右膝上的指尖有些发白。
辛夷蓦地拂袖而去,再无半句话,半分回头,倩影倏忽就消失在晨光里,如同眨眼间就融化的白霜。
破旧的门吱呀声关上,院子里陷入了寂静。秋阳跃出云端,清冷的日光夹杂了早晨炊饼的白气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