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里面一个悠悠的男声传出:“伤都耗成那样了,不进来莫非要死在外边?”
话虽冷淡,辛夷却是惊喜,忙道了声“多谢”就扶了绿蝶进去。
打盹儿的学徒眼都没睁,倒是帘子隔开的里屋传来初时的男声“请进”。
辛夷道了谢,扶着绿蝶进去,才发现后院别有天地。
宽敞明亮的楼阁全以竹木构筑,半人高的窗楹能望见崤山叠翠,干净润凉的竹木地面置着青瓷莲瓣立鹤博山炉,杜若熏香如白云缭绕。
堂内盘膝而坐一名三十出头的男子。面容清癯,眉眼温雅,身上竟是月白苎布大袖交领曳地薄衫,好似古时的私塾夫子。
他面前放着一杆铜秤,几包药材,似乎正在配药,对于进来的辛夷二人看也不看一眼。
辛夷不自觉放轻了呼吸,深深一福道:“奴家婢女受了鞭伤,烦请先生指教。”
辛夷用的称呼是“先生”,而不是“郎中”,愈显恭敬谦和。
男子勾了勾唇角:“她的伤未伤内里,只是皮肉。我让我那学徒给她包扎下,再给你开几副方子。”
片刻,便有学徒来扶了绿蝶下去。辛夷感激的深深一福:“多谢先生。”
“先别忙着谢。”男子眉梢一挑,“这伤是医了,我的诊金又如何算?”
“先生见谅,奴家只有身上几个首饰值得一钱,若要重金是断断没有的。”辛夷面有愧色。
“金银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要有何用?不如你陪我下盘棋,你赢了就作罢。”说着,男子拿出副棋局来,置于两人中间。
辛夷眉尖蹙得更紧了:“奴家惭愧,不会下棋……”
“你瞧瞧再如何?”男子手执黑子落于天元。
棋已开局。辛夷无奈,只得坐下来胡乱落了几子,不出意外的,片刻后她就输了个干净。
“输,了。”辛夷一字一顿,不会下棋的她有理得无比从容。
“谁说你输了?”男子伸手将自己棋局的一子翻了个面,顿时,黑子变白,宛如辛夷突入敌方内部的卧底,显露出真容,以摧枯拉朽之势迅速破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