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能够眼睁睁的看着波波砍下第一刀,但是却没办法眼睁睁的继续看她砍下去。
毕竟这件事情闹得有些大了,大到他们想要悄悄的隐瞒下去都不成的程度了。
更何况,这种事情,说出去也不好听,尤其是闹到官府那边,在这群庄稼汉没有足够的钱疏通的情况下,官老爷定然会治他们全村人的罪的。
毕竟,征兵的前脚走,他们就逼死对方家里剩下的两个女娃神马的,这话说出去那是真的不好听。
这会儿之前还看热闹的妇人也都上前了,虽然下手定然是没有留手,甚至还使了一些暗手,让波波疼上了一疼。
但是她手上的石刀却是被夺了下来的,其中铃兰也被那些妇人披头散发的给制服了。
也许是这一波太过于简单顺畅了的缘故,其他人都表现的有些蒙,好在这个时候村长终于换过一口气来了,瞪着眼睛呵斥了一句。
“把,把这两个孽障关到祠堂当中去!”
这关祠堂看起来像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但是实际上,村长这话一说出来,不少人都有些惊了。
这年头,女子是不能进入祠堂的,村长也是在说出这话之后才反应了过来。
之前他能说出这话,绝对是下意识的反应。
觉得铃兰和波波这是目无尊长,缺乏礼教,简单来说就是欠教训,觉得应该好好的教训一下对方,就算罪不至死,那也是要拿这两个娃立个威之类的。
但是他这话下意识的出口了,说出来之后,便反应过来不对劲了。
铃兰原本也是觉得,闹到这种程度也已经够了。
但是听见这村长如此没脑子的话之后,眼底便闪过了一丝笑意,然后便运了运气,又挤出了一些力气开始挣扎叫嚷起来了。
“祠堂,祠堂个屁!!我不去!你们家的祠堂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根你们根本就没关系!!!你们这群白眼狼,狗东西!!仗着供奉同一个祖先就对我们这些外来的下黑手的玩应儿!就该断子绝孙的货!!我不去!让我向你们这群狗东西的祖宗低头,想也别想!!!”
铃兰这话说出来刺耳的很,听的不少人都是一个激灵。
有人觉得,这样嘴欠的玩应儿就应该拉到祠堂当中,然后当着祖宗的面处罚她的不敬!
还有人觉得有些心虚,觉得铃兰说的也算是有些道理。
不管如何,铃兰毕竟是外姓人,而且还是个女娃,这么一个人,送到自家祠堂当中,总是有些坏了规矩。
最终,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在了村长的身上,这让村长有些骑虎难下的同时,看铃兰就更加不顺眼了。
铃兰这是在给他这个村长使绊子啊,不管他之后怎么说,总是会让一部分人不服气的,到时候他村长的威望就会降低。
好在他这个村长也不是白当的,眼中精芒闪烁了一下之后,便冷笑道。
“你说的没错,你一个外姓人怎么配进我们林家的祠堂!来人,把她们俩拉到我们的祖坟那边,绑起来,全凭祖宗们发落了。”
村长这是把铃兰的罪名按到了冲撞祖宗身上了,那坟区本身就是村子外面很远的地方,接近山林了。
在那样的地方,被绑在那里一晚上,第二天见到的说不准就是一堆骸骨了。
而如果真的那样,他们大可以说是这两个娃娃被送到祖坟之后依旧不安生,冲撞了祖先,和她们没关系!
这话说起来虽然天方夜谭了一些,但是在村长的心中却是能够说得过去的。
至于这两个娃娃要是真的活下来了。
呵呵,他身为村长,总是有办法不着痕迹的制裁她们,大可以先放过这两个娃娃,然后不着痕迹的弄死,这样还不会污了他们村子的名声。
村长的算盘打的极好,而铃兰也像是有些害怕了一般的开始挣扎哭闹起来,只是很显然,之前闹腾了那么长时间,她也精疲力竭了,没过多长时间,便昏死了过去。
铃兰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听见的便是波波哭泣和小声唤着她的声音。
其实铃兰一直都清醒着,她之前装作晕倒,也只是为了休养生息罢了。
现在睁开眼睛,是因为周围已经没有其他人了,对于这静悄悄的乱葬岗,铃兰表现的比波波那个毛丫头镇定多了。
她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几次翻转,便把自己的手从被绑着的困境当中挣扎了出来。
那些村民把她们俩绑在了树上看起来万无一失的样子,但是实际上,铃兰想要挣开,却是非常简单的。
翻手把自己松绑了之后,铃兰便去把波波也给松绑了。
波波显然没有铃兰的淡定,不过看着铃兰这幅没事人的模样,还是有些蒙。
之前波波哭的太狠了,小鼻头红红的,眼睛也是哄哄的,白皙的小脸上有不少泪水的痕迹,头发也乱糟糟的,看起来可怜极了。
铃兰看她这副样子,便觉得有些好笑,顺便看了一眼她手臂上的伤口。
那伤本身就不深,这会儿已经结痂了,想来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完全长好了。
波波毕竟是现代人,这种一副破了的事情接受的非常良好,并不会像是这个世界的女子那样,露一点儿皮肤就要死要活的。
铃兰这会儿要带着波波悄悄的摸回去,为的便是把家里准备的东西带走。
波波老老实实的跟在铃兰的身后,也不去问一些有的没的。
但是这里是乱坟岗,那么多坟丘,尤其是现如今太阳都快西落了,这让波波忍不住有些害怕。
铃兰见了,想了想之后,便主动开了口。
“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吧。”
波波没想到铃兰会和她说这个,她有些惊讶又有些手足无措,想了想之后才有些慌乱的回答道。
“她们没安好心,想要我们家的田地和家产。”
铃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家产和田地是她们要的,所以在一开始,我就把家里的田产都卖掉了,这样便杜绝了一些还有良知的人的贪念。”
这么说着的时候,铃兰已经从地上捡到了一根木棍。
这木棍应该是别人带上来,用来烧纸用的,木棍的一头已经碳化了,但是拿在手中当个武器还是足够了的。
铃兰这个时候手和脚都有些抖,但是不是害怕,而是本身有些脱力的缘故。
现在手上拿着武器了,铃兰也能安心一些。
“没有了家产,那么这个家当中,最有价值的便是我们两个了。”
波波显然没想到这一点,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有些不可思议的模样。
铃兰没有看她,但是也能想想出她的模样,当下嘴角便忍不住勾了勾。
“我们两个长的都不错,那些上门来闹的,在确认没有油水可以捞了的情况下,有一部分人就会把念头打在给我们寻一门‘好’亲事上面。她们会打着为了我们好的名头,以家里没有男人顶门立户为由,给我们说亲,然后向男方所要彩礼,最后把我们嫁过去,或者是直接卖掉。”
波波显然没想到事情还能这样发展。
倒不是波波笨,而是她没想到,人性还能如此贪婪。
铃兰回头看了一眼波波,心中轻叹,然后说道。
“这是常理,穷凶恶水出刁民,这指的并不是凶险的地方那个人民的心就是坏的,这只是环境的逼迫罢了。这些人过的都不好,虽然手中有田产,但是大量的赋税已经压弯了他们的道德底线。女娃对于很多人来说,并不是家人,而是一种筹码或者是财产。很多人都认为,女娃是要嫁到别人家的,用来换取彩礼钱的。更何况,我们还是‘别人家’的孩子,为了自己家人能够过的好一些,不被饿死,把我们卖掉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