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陈吃惊地看着三郎,心里的狠劲一下就泄了,他瘫倒地坐在地上,越想越失落,一把扯下领带,丢在地上,踩上一脚,“勒得慌。”见还是老样子,又踩一脚,“勒得慌!”三郎在他身边打转,又摸了摸它的脑袋,嘴里说着:“三郎还是乖的。”
陈陈忽然看到他笔下的黄起敏正朝大鸟的方向走去,他背后的黑刀,陈陈也看到了。像刀也不是刀,比刀小又比刀沉,刀背还刻着奇怪的符文。他没有写过这把刀的来历,自己也忘了,但记得那把刀叫做奇穷刀。
陈陈又走了神,他在想自己这么不如意,是不是因为自己脑子真的有问题,要不然怎么会突发的健忘,要不然又怎么会带着只写了十五页的稿子去见编辑和总编,还做出那么多荒诞不经的事情,虽然他也不记得了。
黄起敏走到了大鸟身旁。他背挺得直,就好像什么事都不会压弯他的腰,他的动作有力,就好像他从始至终都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他从埋着大鸟脚蹼的沙地里提出一只铁夹子。铁夹子又沉又大,力道重得已经扣入大鸟的骨肉里。他掰开两个,放在一旁,又扯掉了系着大鸟长喙的细丝,从怀里掏出什么喂在大鸟的嘴里。掏出的是什么,陈陈没有看清。
大鸟慌得下咽,过了一阵,竟然能从地上慢慢站起来,摇摇晃晃舒展了一下残翅,直到痊愈后,又欢快地蹦了两下,告别似地用长喙轻轻点了点黄起敏的头,转身叼起鸟皮朝谷口跑去,最后消失在了昏黄的天际里。
黄绮敏站着不动了很久,他一直望着天,眼神里忽然出现了柔和的光。
陈陈心里发愣,在他的片断记忆里,原本的开展剧情并不是如此。
故事的开端,黄绮敏就在沙漠里蹲守大鸟引出鬼三尾。大鸟被束缚得没有抵抗能力的时候,鬼三尾趁机钻出想吃鸟吞翅。黄起敏当然不会如它所愿,经历一番争斗,将鬼三尾打得毫无意识后,他再杀鸟取下了翅膀,接着又用费劲心思和非常手段摘夺的祝余花草治愈鬼三尾。
鬼三尾吞了大鸟的翅膀,长出了残翅,后来被黄起敏用来破坏外城高处的防御墙。这也是黄起敏没有让鬼三尾直接吃了大鸟的原因,目的在于控制。再接着,利用争斗的声势,引来生存、徘徊于沙漠里的马匪,故意放走一个活口后,传播出起穷刀的下落,随后开始了黄绮敏完结这个世界的第一步计划。
陈陈脑袋疼,因为实在是太复杂了,具体是什么他好像突然犯了健忘,自己所写的故事,在他的记忆里好像硬生生地被掐掉了。现在他唯一想到的,就是剧情发生了改变,未来的局势不明朗。难得的祝余花草竟然喂给了大鸟。
这个生长在西岸峭壁,白天为青花,夜晚为黑草,具有起死回生功效的珍稀植类,竟然被黄绮敏喂给了一只与自己毫无关联的大鸟。
在这个残酷、不平等的世界里,如果让其他人知晓,恐怕会惊得下巴都掉在地上,又恨得牙痒痒。
陈陈心里一惊,突然一拍脑袋。马匪马匪,他想到了接下来的马匪。他环顾四周破败的场景,打算着黄起敏和鬼三尾的大战已经打完。可是鬼三尾呢?他又看了一圈,偏偏没看到自己正靠在鬼三尾的身上。
太阳已经完全下落,天色昏暗得有些朦胧。陈陈刚想对黄起敏说些什么,就感觉到山体开始颤动,震耳的喊叫、马嘶声,从侧方山坡上四面八方地传来。成群的人骑着马,举着火把,拿着弓,背着刀,立在山头,像大呼大叫,声音大的震得陈陈的心乱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