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5章 神伤

大道斩仙 溪忘 2048 字 10个月前

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动静,阿音便推开了门,以往只要自己来必定有求必应的,今日居然没人在房里,阿音倒是第一次正经打量这间房子。

整个房间都挂满了用金花点缀的乳白色罗缎布织锦,在房间的凹处,有一样长靠台模样的东西,上面放着几把宝剑,剑鞘是纯金的,剑柄镶嵌着一颗颗晶莹夺目的夜明珠,从房顶垂下一盏荒雷火琉璃灯,外形和色彩都很精致,脚下踩的是能陷至脚踝的绒毛地毯,数道门帘垂落在门前,另有一扇雕花窗柩通向房外的假山池塘,整间房里一尘不染,仿佛世间净土,每一次阿音敲开门时都会被眼前大雪一样的亮白惊艳一下。

阿音看到房间的角落里搭建着一个小小的祭桌,桌上整齐摆放着两扇牌位,漆黑的牌身,金笔龙蛇的字迹,笔迹苍劲有力,似要跃出牌面,左面是‘亡母林氏月人之灵位,’卒于乾定庚子年元月一日,右面是‘亡父荆氏远图之灵位’卒于乾定庚子年元月一日,牌位前的小香炉积满了厚厚的香灰,旁边的供桌还有一小把未拆开的香烛。

“林月人?荆远图?伯母跟伯父吗?”阿音小声念着,拿出来两支新的香烛点燃,袅袅的熏香冉冉升起,随后插进了香炉中,丫头认认真真的拜了三拜,然后看着灵牌若有所思,“难怪荆茗过年的几天都闷在家里不出门,原来是伯父伯母的忌辰啊,元月一日,那时候该是婵娟团圆之日啊,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的荆茗那时候一定还很小的吧那么小就要承受这些该要吃多少苦头”

想着想着,阿音胸口就为荆茗一阵难受,又依稀记得在紫衿乡的时候听街坊谈过,现在是大周国的第十五位人皇,国号天定。而记得上一位人皇,荆氏皇朝的第十四位,在位最后一年的年号便是乾定庚子年,之后奉圣娘娘抚养长大的皇子荆远文便登基做了人皇,如此一说,现任人皇还是荆茗的亲叔叔呢。

又在房里等了会儿,也不见有荆茗回来的动静,阿音在房里等得无聊,便阖了房门离开,心想一连憋了十几天的荆少心血来潮的出去玩了?

“不会吧,荆茗正月里一向不出战王府的,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应该还在府里。”桐伯穿着宽大的枣红衣袍,摸着碎胡子直摇头,头一晃,几缕斑白从侧面现出来。

“到处都找过的,荆茗,不在的。”阿音晃着小脑袋,丝滑的黑发被风吹的漫天飞舞。

“嗯对了!”桐伯突然一拍手,记起来什么,恍然大悟状,“我知道了,荆茗该不会是去那里了吧?”

红的砖瓦,绿的窗棂,白的栏杆,黄的墙裙,高大的杨树枝杈被日光照射下来斑驳的光影,疏影张扬,像是群魔乱舞,阿音走进这处隐蔽的别院,阿音从未想到过在战王府一座不起眼的院子里,还能再隐藏一所窄小的院落,想来也对,偌大的战王府屋落绵延整条街道,覆压百十余丈,北构西折、廊腰缦回、檐牙高啄、盘盘囷囷,遮天蔽日,蜂房水涡,长桥卧波,想要藏起来一座小院子,岂不手掌一翻那么简单的事情。

走在院子里,静谧成一片,没有任何动静,就仿佛与俗世隔绝了一般,遥远的天际隐隐传来鸟鸣,叽叽喳喳,交颈而谈,给阿音不安的心里平添了几分安慰。

院落不大,若不是仔细看都难以发现锁住院子的小木门上挂着插进钥匙的铜锁,里面只有一间简陋的瓦房,上面爬满了落叶,前阵子从天抖落下来的雪团子尚有几簇没来得及化开堆在了屋檐上,院子里用扫帚清出一条路,其余的角落则是堆积着厚厚的尘土,有那双熟悉的白鹿皮靴踩过去的脚印。

阿音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抿着薄唇朝着瓦房内过去,在外面唤了几声,并没有回应。探过脑袋去看,发现瓦房里面乱七八糟散了一地东西,一张黑色的粗布帘子挂在角落遮挡。地上东倒西歪的是几只大红木箱子,里面有的放着金银器皿,有的放着光霞蒸蔚的璀璨明珠,有的放着简朴制约的老古董,正是前些日子擎龙代替奉圣娘娘送来战王府的新年贺礼。

粗布帘子后面隐隐有动静传出来,透过熹微的阳光,那是一道熟悉的身影,阿音心里隐隐觉察到些什么,喉咙一紧,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掀开帘子,角落里,荆茗一身白衣被灰尘染得脏乱,瑟缩在那里抖着身子,低垂的头抬起,乌木般的黑色瞳孔无神的看着眼前。

阳光从外面打在少年身上,照得分外刺眼,阿音第一次见到荆茗这样一副狼狈的样子,像是一只斗败的公鸡,默默躲在角落里舔舐自己的翎羽,睫毛上带着未干的泪痕,缩成一团,可怜的让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