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耳边响起幻影特有的金属声线，熟人的来电总算让她暂时摆脱了束手无策的烦躁，她松了口气，问道：“怎么样，你回来了吗？”

“恩，我在楼下的车库。他们的谈话内容和巢穴我都摸清楚了，可我实在听不懂这些人类到底在计划什么，你要不要下来我们详细谈谈？”

“恐怕不行，现在家里有客人。”她将“客人”这个词咬得很重。

幻影敏锐地觉察到她语气中的不对，音调骤变：“是他们找上门来了吗？需不需要我出面。”

“没有，不是，是杂志社的同事，我没事，你不适合参与到我们的谈话里。”

“那小子知道吗？”

“不，他不知道，事实上他压根没回简讯。好了，什么时候我这里有空再去找你，你一定要好好享受自己的时光。”

她望着开放式厨房里背对着自己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的高大背影，忽然紧张起来——厨房水槽下面的柜子里有着一整套短刀与匕首，是她亲手打造，上半截做成了厨具手柄的模样，下半截却是折叠收好的利刃，只要一开柜便能摸到。

她压低声音，不忘提醒幻影，随后仓促结束这段内容隐晦的谈话。她的眸子沉了下来，流露出深深的忧虑。

“你在做什么？”

彼得身后传来冷冷的声音，他回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艾娜已经好端端地站到自己身后，她双臂抱胸，一双明媚的眼不住地四下打量着，见到彼得现在的样子倒有些意外。

他的袖子被整整齐齐挽上肘部，戴着手套的手上还拿着让人不忍直视的餐盘，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架势。

“你没看到吗，我在收拾烂摊子。”

“我知道，可是为什么，我们不要先来一杯吗？”

他顺手拧紧水龙头，彻底转身面对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满脸大写的嫌弃。

“上次你做饭是什么时候？”

“半个月前。”

“你知不知道医院的饭菜和住宿为什么相对严苛和昂贵？”

“因为……看病本来就很贵？”

“因为病人必须要有高规格的除菌环境才能保障健康，包括饮食，而当很长时间餐厨垃圾没有处理干净，比如不洗碗，就会生出这些东西。”

他顿了顿，倏地抬起注满水的内槽，飞舞的蚊蝇和四处爬动的黑点窜入眼帘，数量不多，却嗡嗡嘤嘤格外恼人，它们恣意活动着，毫无惧意。

艾娜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本来你的公寓就有些老旧，现在到底有多少虫子我也说不准，我不收拾难道等着晚上这些东西爬啊爬啊爬到你床上吗？我没有洁癖都快受不了了，老天艾娜你这么多年怎么生存下来的！你是女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