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到的,干脆就毁掉。那个人,那个人一定是这么想的……
苏涵咬紧嘴唇,让崭新的疼痛唤回理智。他换下来的衣服已经洗干净、放在了旁边的椅子上,手机则在另一侧的床头柜上。他翻看着通讯录,手指在备注为“栾哥”的那一条上停顿了许久,最终略过这个名字,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电话一接通,苏涵就对着手机小声地哭了起来。他又怕,身上又痛,抽泣声比往常任何一次都更加真实。“周大哥,”他哭着说,“求你一定要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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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奕回到了他度过人生最初时光的那个街区。
水泥墙上刷着的“拆”字已经很旧了,十几年来,这里只是不断地变得更加破败,却并没有新的事物从中诞生。顾奕慢慢地在狭窄的小路上走过,有人站在屋子门口对他投来阴郁的眼神。几条街外就是繁荣的市区,在宽阔的街道上漫步、自由欢笑的人们,恐怕想象不到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还藏着这样丑陋的疮疤。
就在这个地方,他把一点磷火当做洁白的月光,捧在手心里,执迷不悟地过了这么多年。现在,他手里终于空了。那根绕过他颈间的红线,本来就没有任何的意义,是他非要将其视为某种证明,最终证明的是一切梦幻均属子虚乌有。
顾奕像一个迷茫的幽灵,在纵横交错的小路中逡巡徘徊,像是被麻醉了一样,心里木木地什么都感觉不到。夜色降临之后,他开始感觉到饥饿,这属于活人的感受逐渐唤醒了他,让他停止了无意义地游荡和回忆。
他突然开始疯了般的想念另一个人曾经分享给他的红茶蛋糕的味道,想要与一个愿意平视他的灵魂说些什么,或者只是听着也行。他几乎想都没想就调转了方向,但只走了几步,就又停下了。
不是因为他改变了注意,而是有人堵住了他的去路。
两个人,三个人……越来越多的人影从各个角落里冒了出来,还有人从背后包围。被小弟们簇拥着走过来的混混头领染了头流里流气的白毛,小弟们边走过来边瞪着顾奕,领头边走边低着头刷手机。一群人,围着顾奕一个人,奇怪的气氛持续了片刻,首领总算是抬起了头。
这条路上没有灯,但越过围墙有一点灯光照了过来。今天的月亮也很明亮,那洁净的银色仿佛能抹去一切事物上的肮脏污垢。混混头领抬起头朝一动不动地站在光底下的顾奕看了眼,又对照了一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照片上的人,确定无误后一口啐掉了叼在嘴里的半根香烟,咧开嘴对着顾奕一笑。
“就凭你,也敢对老子罩着的人下手?”他自以为很帅气地说,用手中一头弯折的钢筋指了指顾奕,“老子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
顾奕突兀地笑了一下。混混头领那句狠话还没放完,莫名一顿,气势顿时消散不少,沿着脊背窜上来一股寒意。在他面前,压抑许久的野兽在这一刻释放了眼睛里的凶光,露出了雪白尖利的牙齿。
“来啊。”顾奕轻声说,“见识完了付你门票钱。”
“你他妈……”混混头领回过神来,恼羞成怒,脱口而出。他身边跟着激愤起来的小弟们还没来得及挥起手里那些五花八门的凶器,毫无预兆下突然启动的顾奕已经冲到近前,一拳将剩下那半句脏话砸成了惨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