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领地范围内,有何种消息是能真正瞒过他的耳目的?他保持沉默,不过是因为他在等着我的开口相求,而这个口,绝不能开。
因为,谁开了这个口,谁就会彻底丧失主动权,变成被动方。
所以,这个口,只能是他萧玦开。
因水无月一事,现在整个魔宫殿无一人敢拦褚景然的道,更况是找麻烦,毕竟,没人嫌活的太长,所以褚景然一路直达萧玦面前,没有丁点阻碍。
忽闻人的来寻,萧玦面上是掩饰不住的欣喜之意,可起身还未行至人前,就被对方吐出话震愣了。
“回宗?”
“没错,既然两界之事已得到全副合平解决,那我也该回天衍宗了。”褚景然垂着目,面上依旧是往日的神情,若不是早知晓暗中为何,对于这个合理的要求,萧玦甚至都不会产生丁点多余的怀疑。
在知晓修真界人背地里打着的那个主意时,萧玦眸眼不屑同时,又带着不明的忐忑与期待,对方会如何选这个两难的题?
当初刚入宗的时候萧玦就知道,那人对天衍宗承载着多大的期待与厚望,他从没想过也从不敢想自己能与之相提并论,可当这个尖锐的问题摆在眼前时,内心中,他却还是有着那么一簇小小的期待。
若……那人选了他呢?
半个月的时间,他丁点不落的将对方所有的挣扎表情与动作收入眼中,他没有放弃自己,一直都没有。
三次抉择过后,萧玦不知道用什么感受来表达自己的心情,那是一种比坐上魔君之位,登上人生最高峰更令他幸福满足的感觉。
只因那人,再次站在了他的身前,没有放弃他一分一毫。
哪怕今时今日的他其实早已有能力肩扛起所有。
想抓住他,生生世世的抓在掌心,再也不松开半分。
“师尊,弟子也想回天衍宗一趟。”
褚景然眸眼微怔,几乎反射性的道:“我自己回去就够了,你哪里也不要去。”
察觉到人话语中难得的急切,萧玦心中只感若轻柔轻抚的同时,摈弃了记忆中那幕幕错觉的种种,坚定了自己于心底那决不放手的决心。
“我决不会让你一个人去冒险的。”
话落,褚景然瞳孔微缩。
“你……”
摒弃近些天恪守的小心翼翼与界线,萧玦将面前这萦绕于梦中无数日夜的影子揽入怀中,闭眼轻喃道:“我……很开心。”
一如当初,你再次站到了我的身前。
而这次,换我守护你。
无风阁的动静惊动了整个魔宫殿,待众人赶到看清一切时,无不被惊的白了脸。
一片焦黑开裂的地上,红衣女人独自倒于其上,她的脖子软塌塌的倒在旁,显然是被直直的拎断了,而真正令他们感到惊惧的是,这个女人的身份。
魔君最信任的下属之一,左护法水无月。
“所以……方才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个魔侍颤巍巍的开口,吐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直到被男人公主抱式的安放到床榻上时,褚景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毕竟,刚刚他是亲眼见证了魔君竟然对水无月采取了搜魂后,果断的拧断了对方的脖子。
不是心腹吗?
完全不知道他所想的萧玦紧拧着眉,手中动作不停的自方才左无月身上拿来的空间戒指取出一个瓷瓶后,立刻给人处理肩头伤处。
左无月的长鞭在炼制时曾浸泡在八阶魔兽身上携带的剧毒中过,鞭身上的剧毒常人沾之则死,修真者虽不会如常人般立刻毙命,却会被携带的剧毒腐蚀经脉与灵气,而这种腐蚀还是永久性无法恢复的,一旦蔓延至全身,必死无疑。
想到死这个字,萧玦眸底血色翻涌,手中动作更快几分。
回过神的褚景然觉察到对方解自己衣带的手,虽知晓对方是想为自己上药,但还是下意识的排斥,眉眼一沉,伸手就推拒。
“不必!”
话落,还不待他合衣想下床榻,手腕被一只宽厚的大掌制住。
就着这个半跪立的姿势,萧玦缓缓地抬起了头,一双被血色弥漫般侵略十足犹显陌生的眸,绽放在褚景然清冷的眼中。
五年而过,再见这张脸时,褚景然眸中还是忍不住波动了瞬间,面前的这双眼睛虽不再如当初般澄澈,却依旧挺留在他无数的记忆中。
身僵半秒,他收敛下眸底微不可查复杂的同时,沉默的将被握于对方掌中的腕抽离,可这般动作下却是没有成功。
眼睫微抬的瞬间,褚景然就感一股劲风耳边呼啸而过,随之整个人倒于床榻之上,手腕被完全禁锢于旁。
然还不待他凛然的话出口,男人已俯下了身,耳畔边泛着暗哑与自责的低喃缱绻,伴随呼吸吐纳的热气,犹如秋水诉诉。
“师尊,徒儿知错……”
六字落下,褚景然气息彻底紊乱的同时,所有反抗的动作全部顿停。
魔君寝殿
“……我只模糊记得那日修为尽废昏迷后,一抹魔界残魂趁虚而入,钻进我的神识中与我抢夺这具身体的控制权,我虽然拼命的反抗着,可他……还是成功了。”
话落,榻上已包扎完肩上伤处的褚景然指尖一紧,一直平静的眸有片刻的波动。
为何如此,褚景然心中比谁都明白,没有修为支撑的神识,于外人眼中,就是一扇大敞开宝藏的门。
几乎下意识的褚景然抬起了眸,想询晓他到底是经历了什么,又是为什何会突临魔界为君,却不想,抬眸正好迎见身旁人,一眨不眨注视着他的情深眸光中。
看着人的眸,萧玦道:“我能感觉到,他在吞噬我的所有,五感,行为,动作,意识,甚至是……记忆。”
“我可以不在意所有,不在意这条命,不在意萧玦为谁,不在意活的是不是我自己,但……有一个人,他的一分一厘,一颦一笑,每一次郑重站于我身前守我护我的身影,每一个简单拔剑的动作,每一个侧转的垂目,每一句话,不能,不敢,不可以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