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绍烈也记得啊,正是梁方略父子,没想到当年本王无意之举,竟引得梁家父子如此相报”赵有恭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他统兵多年,如何不知道于颍上县阻挡马田大军的难度。颍上县虽然是个大县,可城墙低矮,实在不是防守的好地方,梁家父子如果不是为了报恩,何必在乎叛军会不会杀出京畿路,进入荆湘大地。强行抵挡马田大军,搞不好梁家父子会全部殒命颍上县城头的。
没有思索太久,赵有恭缓声道,“梁家父子恶战颍上县,梁方略既然写信来,本王就信他。这倒是个剿灭马田的好机会,绍烈,你即可点起骑兵,前往西平,与吴玠一同领骑兵绕道颍上县,务必全歼马田这股叛军,哼哼,本王就先断了赵楷一条胳膊,看他还如何搅乱江南。”
赵有恭如此做,也带着一部分赌博性,他在赌梁家父子能在定国军赶去之前守住城头。可要是挡不住,那定国军的军事部署就失去了意义,骑兵不在,还容易被叛军捉到机会。可是赵有恭愿意赌一把,如果不赌一把,如何对得起梁家父子的忠心?如果不派兵,岂不是寒了天下其他终于摄政王将士的心?
杨再兴起身领了命令,与岳飞一同离开了西华县。夏日炎炎,烈火灼烧,定国军士兵忍受着南国高温,一同赶向西平。如今杨再兴和岳飞就有一个愿望,就是这两天别下雨,要是下雨,那梁家父子就真的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颍上县城头,梁红玉靠着城垛不断喘息着,清秀的圆脸上挂满了污渍,已经看不清原来面目,唯有那双眼睛炯炯有神。仗打到这个份上已经没人能置身事外了,身为指挥使的梁方略也来到了城头,趁着敌军休息的空隙,巡视着城头缺陷。有些累了,便坐在梁红玉身边歇息一下,看着旁边的孙女,梁方略心中五味杂陈,伸手摸摸梁红玉的秀发,沧桑道,“小玉,怪老夫么?”
“阿公,你说什么呢,摄政王殿下英明睿智,正是明主,又对我梁家有大恩,于情于理,咱们都要为殿下做些事的,今日,便是战死颍上县,又有什么可惜的?只是,阿公,你确定殿下会派兵来么?”梁红玉的脸上带着几分忧色,秦王殿下英武不凡,聪明睿智,可都是传说罢了,自方腊被剿灭后,已经多少年没见了,谁知道他现在变成什么样了呢?
梁方略重重的点了点头,“放心吧,殿下一定会派人来的,殿下英明之主,岂会看着忠义之士白白流血?我们能做的就是守住颍上县,莫让殿下白白派兵来。”
梁方略的信心来自何方?恐怕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他想着事情,却没发现身边孙女的神色有点不对。梁红玉撑着红缨枪,双眸紧紧望着天空,那个英武不凡的男子,总是挥却不去,多少年了,每当想起,脑海中都是那个怒目而视的秦王殿下。她的心里装的全都是殿下,可殿下早已忘却了她是谁。这注定是一场没有结局的思念,可还是愿意念着,因为那是一份信仰,就像心中神祗。
马田又开始攻城了,这次他等来了陈州方面送来的一万援军,宋江等人也深知颍上县的重要性,攻破颍上县,就能打开京畿路通往外边的缺口,当然也可以从西边打开缺口,可西边有定国军重兵驻防,哪里有颍上县来得轻松?正因为如此,赵楷非常大方的调了一万援兵给马田,目的就是希望马田以最快的速度拿下颍上县,解决后患之忧。马田也不负所托,他将所部兵马分出一半,组成四支兵马,开始轮番对颍上县发动攻击。这就是马田的疲兵之计,他心里很清楚,经过连番恶战,城里的江宁府兵马所剩不多,只要不停的攻击,不需要多大力气,累也能将这些守城兵马累死。嘿嘿,还有那个梁红玉,定要抱得这匹烈性胭脂马。
看着城下一股股叛军涌上来,梁方略突然生出一种无力感,兵马数量差的太多了,五千儿郎啊,差不多都要葬送于此了,为什么殿下的援军还没来,是他梁方略想错了么?
不,梁方略并没有想错,只不过是前来颍上县的定国军骑兵遇到了一点麻烦。颍州城里还有着三千叛军留守,而要以最快的速度抵达颍上县,就必须经过颍州官道,所以要躲过颍州叛军是不可能的;偏偏守卫颍州的指挥使鲍国安又是个死忠叛乱分子,他对赵楷那可是忠心耿耿。听说定国军骑兵驰援而来,神色巨变,如果让定国军骑兵抵达目的地,那不光颍上县拿不下来,就连马田所部大军都有可能被一口吞了。鲍国安也不怕死了,一方面使人去通传马田,一方面领着所有兵马在官道上组成了大阵,打算誓死拖住定国军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