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几个字,萧芷蕴拉得很长,她要所有人都听清楚,她讨厌当耶律南仙。随着这一声怒喝,耶律淳身后的大军躁动了,正如耶律淳所说,残兵之中有着不少遥辇子弟,平时,他们还会听耶律淳的,可现在穷途末路,能有个更好的选择,谁愿意陪着耶律淳一起去死?
一分一秒一刻钟,渐渐地,有人离开了,他们跑到阵前跪了下来,将头重重的杵在地上。耶律淳变得脸色铁青,一眼扫过去,竟有两千多人,呵呵,当真是英雄迟暮了嘛,他耶律淳还活着呢,就有两千多人阵前倒戈,这场仗还怎么打?
萧芷蕴笑了,不知为何,心中有一种报复的快感,耶律淳,你也有今天?打个眼色,萧岿便喝道,“你们这些人,速速退到一旁!”
这些选择投降的遥辇子弟自然不敢反对,起了身慌慌张张的去了大军侧翼,而赵有恭呢?他很满意萧芷蕴的做法,既然要打击耶律淳,就要将他打击到体无完肤,彻底失去争雄天下的野心,一个志在天下的男人,永远不会选择投降当个富家翁,所以,萧芷蕴越是凶狠,越是有利。
春天的狂风席卷整个真定府,傍晚的夕阳并不红火,可人心比火还炙热,杨再兴一马当先,长枪像一条毒龙,韩旁骛将耶律淳护在了阵中,亲自领兵冲锋,这一战,拿不下真定府,未来也是前途渺茫,所以,不胜就死,韩旁骛不想眼睁睁的看着秦晋王变成一介懦夫,所以要夺真定府,死也要拿下来。
牛角声隆隆,骑兵冲锋,纵横南京十几年的飞云骑曾经无往而不利,可今天他们碰上同样凶猛的古镇骑兵。银甲泛着耀眼的光芒,还未接触,就已经流露出一股慑人的杀气,这就是古镇骑兵,历经百战沙场,早已经将这支骑兵磨砺成一直钢铁之师。
哗哗哗双腿触碰着锁子甲,杨再兴举起银枪,大声吼道,“结阵破敌”
随着一声声呐喊响起,一队队铁索连环马展现在眼前,韩旁骛听说过连环马的厉害,可真正交手还是第一次,飞云骑和古镇骑兵的重装并没有轰轰烈烈的场面发生,战斗一开始,韩旁骛好不容易构建的方阵就被连环马切割开来,经过几次冲锋,整个方阵已经被切割的乱七八糟。惨嚎声响起,铁锁不断收割着性命,耶律淳已经有些傻了,他神情木讷,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汉人的骑兵刀锋利无比,连环马步步紧逼,而大辽儿郎们早已没了斗志,他们崩溃了,逃跑了。这一刻,一向阴狠要求甚高的耶律淳没有生气,因为连他自己都没有了斗志,如何去要求这些子弟兵呢?
萧岿适时地出手,只是站在外边高声大喊一句,便有无数人选择了投降,一些辽兵跪在地上,定国军骑兵也没有难为这些人,渐渐地,所有兵马开始朝着韩旁骛所率领的中军集结,似乎要一口吞了中军大部兵马。韩旁骛回头望去,杨再兴也已经领兵回收,彻底断了后路,他知道,自己逃不出去了,韩旁骛是个狠人,他征战沙场,杀人无数,早有战死沙场的觉悟了,左拳举起,朝着后方用力挥了挥手,“速速护着殿下离开,快!”
如今留在耶律淳身边的还有两千多名亲兵,这些人可都是追随耶律淳多年的亲信死士,听了韩旁骛的话,当即将耶律淳护在中间。可此时的耶律淳早没了雄心壮志,窝窝囊囊的活着,倒不如死在这里呢,“你们让开,本汗不走要走你们自己走快随本汗去救韩将军。”
此时没人听耶律淳的将令,亲兵统领陈显怒吼一声,几个亲兵将耶律淳强行架上了马,“殿下,得罪了,末将不能让韩将军白死,兄弟们,护着殿下朝东撤,撤回唐县。”
“陈显,你个狗东西,放了本汗,本汗杀了你”耶律淳睚眦欲裂,高声怒骂,可惜,任他如何叫骂,陈显无动于衷,两千余残兵护着耶律淳东去,而萧芷蕴只是让人象征性的追了追,便回来加入围困韩旁骛的阵列中。那可是故意放走耶律淳的呢,如果不是有意送他走,凭着定国军骑兵之利,莫说一个耶律淳,就是十个耶律淳也死在这里了。
战场上的韩旁骛果然了得,依靠了不足两万人的兵马,竟然死死拖着几万定国军,他只知道挥刀砍杀,早已失去了意识。可惜,雄狮虽猛,总有末日降临,身边的士卒一个个倒下去,厮杀声小了,渐渐地恢复安静,整个战场上,只有韩旁骛浑身浴血,像个疯子一样对着一无所有的空气砍杀着,那是他本能的动作。战马已经被杀,韩旁骛头脑嗡嗡作响,终究还是累了,当看清眼前一切时,他发现场中只有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站着,其他人早已躺在了地上。
少年时鲜衣怒马,中年时驰骋天下,老年呢?还未到老年,已经末日来临,韩旁骛是个少有的将才,所以赵有恭并无杀他之心,打马走出,沉眉目视道,“韩旁骛,该做的你已经做了,你已经证明自己的忠诚了,现在放下武器吧,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你肯降,本王绝不辱没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