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初,洪元培带领大部人马准时进入府谷。府谷之地,可以说非常重要,自政和五年起,大宋便在府谷西面置麟府路军马司,后世更是直接置府谷县。府谷如此重要,显然洪元培是很清楚的,所以一进府谷,他就显得异常谨慎,府谷之内逞一种椭圆形,谷里长着许多荆棘,唯有一条狭窄的小路通往北部出口。越是往前走,洪元培心中不安感越强,当来到府谷北部榆林处,他终于觉察到哪里不对劲儿了。府谷地貌特殊,每当春日来临,就会有许多布谷鸟于谷中搭窝繁衍,春种前后,布谷鸟清脆的嗓音也会灌满山谷,可今日竟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好,谷中有问题,洪元培发下的还是太晚了,命令刚刚下达,就听前边响起轰隆隆的声音,仿佛有无数巨石正在从天而降,火把照耀下,前头人马已经是脸色惨白,眼看着山侧上巨石滚落,将整个山道堵死,好多士兵已经慌乱的嚷嚷了起来,“后边的,别挤,前边路口被堵了,赶紧往回走,娘的,催命呢,再往前,爷们就得被砸死了”
由于行军时必须组成一字长蛇阵,上万人从头到尾差点就要把山谷南北连接起来了,前边的嚷嚷,后边的也嚷嚷,因为一进山谷,后边就是一阵震天响,回头一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无数巨石从山巅两侧落下,眨眼的功夫就将南边入口堵得死死的,山谷入口本就狭窄,巨石垒起来足有五丈高,这么高怎么出去?
前后两头的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中间的人可不知道,他们只知道前后两头都一阵瞎嚷嚷,在这黑夜下弄得人心惶惶的,不少人已经开口大骂道,“怎么回事?干嘛不走了,想在这黑不溜秋的山谷过夜么?”
大军乱糟糟的,由于队伍拉的太长,想要将命令传达下去,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到的。洪元培的脸有点白,在黑夜中,白的异常瘆人,就在巨石掉落时,山谷两侧突然亮起无数火把,而开山石之前还站着一名魁梧的黑甲青年。
“洪指挥使,刘某可是足足等了你十个时辰了,你这行军速度是不是有点太慢了?”
火光闪耀下,迎着刘錡那张刚毅的面孔,洪元培视力极好,三十余丈的距离,他能清楚地看到那张脸,面容刚毅,线条分明,看五官竟与刘仲武老将军有八分的像。稍一思虑,洪元培看着刘錡扬声道,“阁下可是刘仲武老将军的公子?”
“不错,刘仲武正是家父,某家刘家九郎刘錡是也,洪指挥使,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呢?刘某若是让人放箭,你说会是什么情况呢?”
话音未落,山谷两侧已经冒出许多兵马,这些人各个手持长弓,箭矢对准了山谷中的人马。府谷内部广阔,无遮无拦,别人又是站在两侧高处,山谷中的人完全成了活靶子。洪元培心中暗惊,却悄悄地对副将使了个眼色,那副将也是聪明之人,立马弄明白了洪元培的心思。山谷空旷,唯一能抵挡箭矢的就是北部榆林了,只要士兵进入榆林中,接着大榆树定能抵挡一阵的,副将打马退去,暗中挥手示意所部人马慢慢向榆林靠拢。在榆林周遭有不少荆棘,想要走过去,免不了也费一番功夫,山下人马的动静尽入刘錡眼中,他微微一笑,右手抬起,两根手指一指榆林,几支火箭呼啸而出,箭矢落地,转眼的工夫,哪里就燃起了一片大火,火势非常大,即使在这湿气浓重的晚春时节,依旧肆虐的燃烧着。火势一起,一股淡淡的味道扑入鼻中,洪元培看着那里的火势,脸色一阵黑一阵白,是桐油,洪元培太熟悉这股味道了。
“哈哈哈,洪指挥使,暖和么?哦,刘某忘记告诉你了,就在之前,刘某将没用的桐油洒到了谷中,所以诸位可不要乱跑”刘錡轻声笑语,可突然间,双目中蹦出一道寒光,接着冷声喝道,“嘿嘿,谁要乱跑,刘某人手上一不小心,烧了哪位,可就对不住了。”
“呼”洪元培觉得自己今天是栽定了,只是他想不明白,刘仲武忠勇一生,哪怕是身为定国军承宣使,他也是心向朝廷的,为什么他的儿子却随着赵有恭做了叛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