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时,才发觉声音嘶哑,欲语难言。
万劫却是对她的反应半点儿不觉奇怪一般,只是以一双黑得纯粹的眼,沉寂地回望她,并不言语。
闻歌沉吟了好一会儿,这才得以平静下来,只是,再开口时,还是难免小心翼翼,“你……想让我帮你寻什么?”眼前这人的过去太过沉重,那不是闻歌所能承受的,即便旁观,但她心情还是不由沉重,再想到他要利用她做的事,一颗心更是如同浸了水的棉花,沉甸甸的。
万劫却还是不喜欢直说,又是勾唇轻笑,不答反问道,“你觉得呢?”
闻歌如何猜不到?只是,没有从万劫口中得到确切的答案,便想装一装傻罢了,但如今看来,这傻确是装不下去了。闻歌还未干的额头之上,又沁出了密密一层的冷汗,“尊夫人……并非凡人。你我都知,像我们这样的人,一旦死了,那便是形神俱灭,再无来世可期了。生于天地,散于天地,这桩忙,我怕是帮不上了。”
“从前,我也不曾奢望过……”万劫摒弃了那个“本尊”的称呼,头一次在闻歌面前,以“我”自称,带着满满的缥缈与苦涩。“可是,你居然会那溯灵之术。天地间,万物皆有灵,你又何妨,帮我寻上一寻呢?若是寻不到,我绝不怪你,便请你尽力帮我一试吧!”
万劫态度之诚恳,望定闻歌,满满的,尽是哀求。
若是早前,闻歌知道此人心机深沉,或许还会怀疑他是不是故意做戏,引她上当。可是刚刚,经由溯术,探知到属于他的过去,闻歌别的不说,就他对于他夫人的深情,闻歌确是半点儿也不怀疑的。
她相信,他此时所说的每一句话为真,相信,他心中所求,为真。
只是,此事,闻歌一时,还是拿不定主意。
闻歌抿着嘴,一言不发,但万劫何许人也?他还是敏锐地从她的沉默中,看出了她的动摇,他连忙趁热打铁道,“你方才也看见了,我们是怎样分别的。那样的分别……在我心里,是怎样的深痛。我也没有太多的奢望,平生惟愿……还能再见她一面。还有焰迟……他想必应该已经猜到我要做什么了,他应该很快就能赶来。若是可以……他也可以有幸见一见自己从未谋面的母亲……闻歌……我也知道,我有些强人所难,不过……这溯灵之术能不能行,都只是我的猜测,你不妨一试,若是不成,也能让我就此死了这条心。若是能成……有了这次经验,你难道就不想再见见你的父母,你的外祖母,你的舅公……你那些逝去的亲人?”
万劫的声音放得极低极柔,但每一字,每一句,都是直切心扉,充满了蛊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