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了片刻,孟轲道:“好吧,不过,我之所以讲给你,并没有什么含意在内,而且,你听过以后最好能将它忘怀,就像忘掉一个你最厌恶的人一样。”
蛮蛮静静地抿着嘴唇,轻轻地点点头,那姿态美极了,烛光映着她微漾着一丝儿红晕的面颊,像煞一朵白莲花儿染上了一抹嫣红,有着梦一样的蒙胧感。
孟轲有点怔忡,喃喃地道:“你真美,有点像她,她也很美的……”
于是,语声宛如在梦呓,是那么悠远而迷蒙,又如一根鸟羽在空中浮沉,更像煞一阵弥漫的雨雾,有着一杯老酒古韵的味道;还似盛夏的荷塘般艳丽,又有淙淙山溪的安宁;也似烈焰一般的热炙,温馨中有着甜蜜,甜蜜里渗着柔意,突的,丝断了……在迷蒙中暴风雨起了,风在怒啸,恶魔在奔腾,于是电光又起,映着那张笑脸娃娃面孔,宛如一个幽灵,又似一把尖利的匕首,如此深刻地插入心扉之中,令人战懔!云雨中,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向无穷的黑暗中伸出双手、伸向一个带着满心绝望从万丈悬崖仰面坠落的瘦小的身影……
终于——
一切在刹那间归向静寂,语声仿佛在幽森中戈然而止,接着起的,是不停地喘息与周身的痉挛。
蛮蛮如梦方觉,急忙端起桌上的冷荼,双手捧在孟轲面前,凄然道:“孟……先喝了这杯茶,我想不到这些往事会如此悲痛……”
老实说,任何人或者都有他得意和失意的事,有他曾最快乐与极悲哀的往昔,不过,这些事只有关系着自身时,才觉出它的真正属性,而别的人往往并不当真,更难有深刻的感受,假如,自己的事惰,自己的情感,能与另一个人发生真挚的共鸣,那么不是你的经历确实感人,便是听的那人,一颗心儿与情感已完全和你交融了。
孟轲微闭着双目,一口气饮干了杯内的冷茶,长长地吁了口气,竭力使自己的心神平静下来,他知道,在挑起这段痛苦回忆的开端后,若想一时之间将其释怀,却是一件十分不易的事,人的思想,往往是无法受心意控制的啊。
而蛮蛮内心中也有着异常的歉疚与不安,她怯生生地道:“是我不好,我不该求你再一次揭露心灵上的创痕,我想不到它竞是如此残忍得令人战懔,我……我太任性了……”
孟轲努力展开一丝笑意,但是,这微笑却苦得发涩,他轻轻用手抬起蛮蛮低垂的面庞,低沉地道:“你哭了?原来,你是个心软的女孩子……”
蛮蛮有些窘迫地自襟上摘下一方浅粉的丝帕,便待擦拭面颊上的泪水,孟轲却轻轻按住她的手,悄然道:“让我吻干它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