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秋明表了态,程昱连忙出手拉住了田丰,然后对秋明道:“田元皓说的不错,如今凉州冀州乱起,天子不知何时就会以河间之事责问你,而且合肥侯只是被困宫中,万一太后说得天子心软把他放了,我们就都前功尽弃了。”
秋明瘫坐在椅子上,软弱地挥着手道:“我知道了,你们去处理吧,我会留在洛阳的。”
按照程昱的安排,廖化只休息了一晚就打道回了邓州,同行的还有昏迷不醒的黄忠和随身照料的魏延。如果不是洛阳的情况还很复杂,秋明甚至还想把典韦也打发回去,反正这边已经有了一个李进,即使有什么突发事件也能应付自如。
根据胡车儿带回来的情报,蹋顿肯定是回了乌桓山,那么王芬的告急文书肯定是伪报了,如果能抓住这次机会反击的话,说不定能把合肥侯的残余势力连根拔起,让他再也翻不了身。
在程昱和田丰忙于布置的同时,东面的虎牢关也传来消息,前些天来势汹汹的变民众突然一下子销声匿迹,似乎从来也没出现过一样。如今何苗的河南郡兵还留在虎牢关打扫战场搜捕残敌,而蹇硕已经带着西园新军回到了洛阳,洛阳城的民心也随之安定了许多,不会再出现一日数惊的慌乱景象了。
由于即兴做了一首男儿何不带吴钩,秋明在世家士子心目中的地位又有了大大提升,特别是一些年轻子弟被这些诗句刺激得不能自已,恨不能立刻拔剑而起,一刀一枪博个万户侯。在这样的情况下,洛阳世家对秋明的态度也有了明显的改善,毕竟当时的助军助饷都是当众说的,也没法抵赖,只等秋明带这个头了。
这日,秋明正在家里接待几位慕名而来的世家子,蹇硕忽然带人闯了进来:“秋明,天子要见你,这就随咱进宫吧。”
秋明是一路笑着回到府中的,即使下了马,他的步伐仿佛也都是踩在棉花堆上,整个人也好象轻飘飘的毫不受力,几乎不知身处何地何方。很久没有这样发自内心的喜悦了,真想扎进这棉花堆里打个滚,好好的放松一下。就在这时,他听见了魏延的声音:“邓州没人了吗?怎么会让你来送信?”
秋明一下子冷静下来,廖化现在可以算是邓州的城守,怎么可能为了送个消息跑到洛阳来?这种事情随便找个龙组密探就可以了嘛。他在内堂中坐了下来,望着廖化的眼睛:“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照实说来。”
廖化还是沉默着,直到程昱见机地驱散堂前所有的无关人等,他才跪倒在地:“蔡夫人命我前来,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让县丞回邓州一趟。”
秋明感觉自己仿佛又堕入了棉花堆中,不过这一次完全没有任何喜悦,只有无着无落的空虚和茫然。蔡文姬是个识大体的,而且也知道他在洛阳有重要的事情处理,如果没有特殊的原因,蔡文姬是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的。
秋明晃了晃脑袋,紧紧盯住廖化,廖化避开秋明的眼睛:“刁夫人顺利生产后本来很高兴,可是一见到女儿后立刻大惊大叫,接着又要杀死这个婴儿,幸好被蔡夫人及时拦阻了。”
秋明恍惚了一下,其实在他这次来洛阳之前,貂蝉的精神状态已经很不对劲了,可是当时与合肥侯的冲突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只好暂时把她忽略了。不过,要杀死自己的亲生女儿,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难道是产后抑郁?
廖化没有注意秋明的表情变化,还是继续道:“刁夫人被拦下后大哭大闹,好几次要自寻短见,蔡夫人只好派人日夜守护在她身边。可是没过几天,刁夫人,刁夫人就入魔了。”
古人迷信,对于无法理解的事都用神魔来解释,所谓的入魔其实就是精神失常。秋明虽然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貂蝉疯了?秋明的心好象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狠狠捏了一下,疼,真疼。他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泪水却夺眶而出,瞬间打湿了前襟,浸透了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