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可是能够被人叫做侯爷的,想来多半就是合肥侯了。周泰心中大喜,一颗心立刻火热起来,方才被河水冻得半僵的身子也一下子恢复了活力,他仔细辨认了一下方向,荡起龟壳就朝合肥侯冲过去。
凌操贺齐如临大敌,合肥侯却露出欣喜的神色,叫道:“这是神兽献瑞,你们不要惊吓了它。”
神兽?周泰心中大骂,你才是神兽,你全家都是神兽,啊呀,他是天子的亲弟弟,这么说岂不是欺君了?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加速前进,掀起波开浪卷,把凌操等人冲得左右摇晃。
凌操水性甚佳,很快就立定了身子,可是被挡在身后的合肥侯却已不见了踪影。凌操大急,挥刀便对眼前的巨龟砍去,大喝道:“妖怪,快放了我家侯爷。”贺齐和其他的卫士这时也明白过来,刀枪并举对着巨龟大砍大杀,口中喝骂连声。
可是不管他们怎么砍杀,半浮在水面上的巨龟都是纹丝不动,似乎根本感觉不到他们带来的伤害。贺齐大怒,用尽全身气力一枪搠去,把龟壳捅出个大洞,现出里面的棉絮木头,凌操大吃一惊:“我们上当了。”
就在他们忙着对龟壳又敲又打的同时,周泰早已金龟脱壳,一把揪住合肥侯水遁而走。合肥侯吃了两口水,渐渐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正要大声呼救,却被周泰狠狠一掌击在脑后,顿时昏厥过去。
不过被贺晖阻了这一下,合肥侯已是跑得远了,他流着泪对跟在身边的贺齐道:“你父子忠心可鉴,本侯日后定不相负。”
贺齐亲眼看见父亲惨死,真是心如刀绞,不过他的腿已经跌折了,又念着父亲临去前的嘱托,只流着泪默然打马如飞,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倒是跟在另一边的凌操道:“侯爷所言甚是,胜败乃兵家常事,只要我们能回到江东,以侯爷的贤名仁德,定能招附天下英雄来投,何愁不能东山再起,报此一箭之仇?”
凌操是前晚被赵云伤了手臂,使不得兵器,所以也被安排第一批随着合肥侯撤退。他回头看了看,后面的追兵已经是离得远了,而且中间隔着不少乱兵,估计是没什么威胁了。
洛水缓慢流淌着,偶尔泛起几处小小的涟漪,哗啦啦的水声反而让夜色显得更加静谧了。合肥侯静静地跟在凌操马后,忽然长叹一声:“我自幼熟读兵书,又卧薪尝胆了这么多年,本以为可纵横天下场,却不想今日遭此大败,难道真的天命不在我么?”
凌操道:“侯爷不必太烦心了,我们在汝州还屯驻了万人马,只要能顺利到达汝州,则进可攻退可守。天子若是不追究此事自是大好,若是追究下来,侯爷可以倚城自保,同时广发军令,命青徐兖冀扬五州同时举事,则中原必然大乱,我们再从中谋划,说不定能谋得一个划江而治之局。”
合肥侯惨笑一声:“我知道你这么说只是为了安慰我,不过……”,他的话还没说完,贺齐忽然叫道:“不对,水里有东西。”
跟在合肥侯身边的卫士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不但武艺高强而且伶俐机灵,一听见贺齐的话立刻分散开四处搜索和戒备,如同平日训练的那样。
可是已经不需要再搜索了,就在他们前方不远处,一个巨大的漩涡正在迅速生成,从迸激出的水花来看,似乎有什么古怪的东西在水面下快速游动着。漩涡越来越大,水流越来越急,水下的怪物也越来越活跃,还没等凌操派人向前,只听哗啷一声响,从破开的水面探出一颗硕大的头颅,两只灯笼般的巨眼定定地瞪视着合肥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