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笑道:“秋兄放心,家岳三万铁骑已渡黄河,现正在渑池县驻扎,只是外兵无诏不得擅入洛阳,这般也是个进退两难之局呢。”
秋明吃了一惊:“你们本来是伏下的一支奇兵,天子根本毫不知情,却到哪里去奉诏?”
李儒道:“虽然是奇兵,但是也要师出有名吧?若是日后把我们也当作乱军一齐处理,却到何处去说理?若无诏,兵马绝不敢动。”
秋明想起三国演义中董卓就是奉诏进京,终于尾大不掉祸乱朝纲,似乎就是李儒出的主意。不过现在灵帝未崩、何进尚在,董卓应该暂时玩不起什么花样吧,不然他就是前门拒虎,后门引狼了。
他目光闪动,张眼望着李儒,李儒却只谦恭地微笑着等他回话。过了许久,秋明才叹气道:“我知道了,你且等我寻个机会向天子奏明此事,讨个密诏吧。”
李儒拱手道:“若有密诏,三万西凉铁骑一日夜可到洛阳,则大事可定矣。”
李儒走后,秋明开始犯愁了,董卓这支兵马是他提前布下的一着暗棋,当时还颇自以为得计,却没考虑到人家根本就不甘心只做一只棋子。不过李儒说的话也是合情合理,外兵无诏进京就是谋逆,人家也怕你秋后不认账呢。唉,要是天子知道秋明瞒着他在布局下棋,不知道会不会龙颜大怒,立刻推出午门问斩呢。
秋明想了一天,还没想好该怎么去向天子解释并讨要密诏,头发都揪掉了几百根,却不料有羽林郎上门宣旨,召他去德阳殿问事。秋明吓了一跳,德阳殿是群臣朝会的地方,上次秋明从芒砀山找回金匮,曾经在殿上与合肥侯舌战过一回的,平时他可没资格去。现在天子召他去德阳殿,莫非是什么事犯了?
立在丹墀之下,越发感到的德阳殿高耸入云,令人肃然起敬。秋明唱名而入,还没有抬起头来,就听见刘宏怒声问道:“秋明,你可知罪?”
对于洛阳城的百姓来说,中平三年的夏天是漫长而又炎热的,驴马全都无力地伏在地上长吐着舌头,知了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里声嘶力竭地呐喊,街道上一点风也看不见,只能见到一道道的热浪拔地而起,直冲九宵。
一骑快马翩然而至,给人们的心头带来了丝丝凉意,不少人都嘶嘶地抽起了凉气。
秋明也在倒抽着凉气:“什么?荥阳变民暴动?是真的吗?”
陈宫道:“应该是真的,不但有探马报信,还有从东边逃回来的几队商旅也都证明了这点。荥阳赖昆、申雄、成应等聚变民为乱,现在正在攻打虎牢关,看样子准备西进洛阳。目前河南尹何苗领军在虎牢关防守,不过据说乱军攻关甚急,何苗抵挡不住,正不停派出飞骑向天子求援呢。”
秋明奇道:“何苗?他怎么跑到虎牢关去了?”
“荥阳也是他的辖地,他去平乱也是应有之义。”
秋明又开始纠结地扯着头发了:“我们这一段做的布置都是为了应付南来之敌,他们怎么突然跳到东边去了?现在把防线东移的话,只怕时间上来不及了,而且沙盘要临时再做,方案也要重新订。”
程昱笑道:“东边有变民不假,可是南边也不一定就没有敌军来啊。”
秋明问道:“此话怎讲?”
“根据王凌所说,他们确实是在汝州集结的,这么几天内绝不可能迅速转移到荥阳。就算王凌在说谎,可是东边还有商旅能逃回来,南边却早已无人过来了,这难道不是很奇怪的事吗?所以我断定,这必是何苗的诡计,一来可收声东击南、出其不意之效,二来这么多乱军经过汝州,何苗是难辞其咎的,现在正好给他一个不在场的理由,日后还有转圜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