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黑,怕孤单,怕安静,甚至怕蛇虫鼠疫在脚下爬动的声音……
每天夜里,面对着四方高墙,听着外面呼啸的寒风,他就总能想起以前的那些事情。
那些因他而死的人,那些人临死前满是怨恨甚至诅咒的声音…
柳相成连忙站了起来,急声道:“是冯蕲州让你来的吗?你去告诉他,让他来见我,我告诉他当年的事情,我告诉他萧云素的事情……你让他来见我!”
“我知道萧沅卿去了哪里,我知道的……”
“你让他来见我,让他来啊!!”
萧权站在牢门外,看着柳相成低笑一声,拿着钥匙打开牢门走进去后,这才伸手取下了头上的斗篷。
柳相成猛的瞪大了眼,下一瞬失声道:“是你!!”
萧权淡声道:“是我,柳大人,几日不见,别来无恙?”
柳相成听到萧权的话,看着他穿着锦裘安然无恙的模样,眼中瞬间充血,他眼睛瞪的极大,猛的朝前冲了几步,若不是身后的铁链拦着,他简直恨不得能冲上去活撕了站在他眼前的人。
“萧权,你还敢来见我!!”
萧权见着他暴怒的样子,轻笑道:“柳大人何必这么生气,你看看你如今落到这种境地,这世间除了我以外,还会有谁来看你,甚至于送您一程?”
“哦……也不能这么说,还是有人来送你的。”
萧权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低笑道:“我刚才听狱卒说,柳弛当初就死在你现在呆的这个监牢中,据说他死的时候满脸怨恨,说不定他冤魂不散,就在这牢中等着你,等你哪一日熬不下去之时,再在地下与你续了你们之间的父子之情……”
“萧权!!”
柳相成心中一抖,只觉得背心透凉。
他想起枉死的儿子,想起那仅剩下的几个柳家之人,想起会被株连的柳家……
柳相成紧紧拉着铁链,嘶吼出声:“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帮他们?”
冯乔听着玲玥的话怔在原地,原本还有些别扭的心情瞬间没了。
她想起她刚才和萧权在一起时发生的事情,甚至于她对他毫不设防,还有后来几乎没做他想就突如其来的退让,忍不住紧紧皱起了眉头。
萧权……
她怎么会?
……
萧权出了永定王府之后,脸上的笑容就收敛了起来。
他随意靠坐在马车之中,明明是闲适至极的姿势,可是映衬着那张有些冷漠的脸,却无端生出股旁人难抵的贵气来,让的坐在他身旁的葛千忍不住频频相顾。
萧权好像没有察觉到葛千的视线,或许是根本就不在意,他只是撩开帘子看了一会街头的行人,就直接放下来闭眼坐在马车之中,像是在小憩。
下过雪后的京中并不好行走,马车在雪中走走停停,花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马车才停在了诏狱前面。
萧权裹着斗篷遮掩了容貌入内的时候,立刻就有人上前阻拦。
“你们什么人?可知诏狱重地不可擅入!”
暗麟上前,手中拿着块令牌:“我们是奉永定王爷之令,前来探监。”
那狱卒看着暗麟手上代表永定王府的牌子,连忙后退半步。
如今这京城之中,谁不知道永定王府廖家权倾朝野,廖楚修手握三军大权,就连陛下也几乎是因为他逼迫才退位,让位给了太子。
那人连忙低声道:“小的见过贵人,只是里面那人……太子吩咐过,不许任何人探视。”
暗麟将牌子收起来,对着他说道:“此事太子知晓,若有问询,你直说即可。”
那人闻言这才安下心来,对着暗麟讨好笑了笑,连忙让着身后的另外几人放了行。
暗麟两人陪着萧权入内之后,就直接停在了门口附近。
“公子,夫人说了,让我们在外面等着您,柳相成在最里面的监牢之中,您去了之后,若有什么事情就叫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