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灵能对迁桥突然崩塌,冲上天空的光芒在刹那间消失,无数半边身体从空中掉落下来。天空中的那颗异星已经有大部分进入延康,剩下的一点星辰像是一口碗被封闭的空间在霎时间切了下来,断处平整无比。
被切下来的残星从天空中坠落下来,很快越来越大,即将砸入太皇天!
秦牧心中一片冰凉,天空中许许多多只剩下半边身子的神通者像是雨点一般砸在破碎的灵能对迁桥四周,那是不曾传送到延康的人,在空间闭合的一刹那被切成两半,他们一半身体留在太皇天,一半身体留在了延康。
“怎么办?”
有人哭出声来,像是无助的孩子,声嘶力竭:“怎么办?没有了桥,我们要死在这里了!”
天崩地裂,陨石如雨,地水风火还在涌动,猛烈至极,一幅末日景象。
初祖人皇依旧挡在那里,一印又一印的天地印法施展出来,独力对抗毁天灭地的冲击,这位开皇时代的皇子已经被累得吐血,胸前衣襟血迹斑斑。灵能对迁桥四周的神通者之所以能够活到现在,全靠他挡住了正面而来的冲击波。
然而照这样下去,初祖人皇迟早会被累死。
突然,庞钰真神飞上前去,厉声道:“都随我来!”
他来到初祖人皇身边,与初祖联手对抗冲击,高声道:“留住我太皇天的根苗!”
桑葉尊神等人呆了呆,随即纷纷冲上前去,环绕在他们周围,拼命与毁灭中的天地对抗,村长、屠夫、哑巴等人也在其中,马如来也率领众僧,加入其中。
道门的老道士,玉京的老仙人,延康的将军,国公,纷纷上前,拼了性命抵挡,护住太皇天和延康的神通者。
一个提着箱子的少年走出人群,向诸神走去,瘸子脸色剧变,叫道:“星犴,你这时候对我们下手,老子偷你祖宗十八代的祖坟!”
那少年一言不发,放下箱子,腰间一条真龙腰带飞出,星犴身现魔神之躯,与众人联手抵挡冲击。
秦牧高声道:“所有还活着的人,随我来!”
他向前走去,其他神通者跟着他,踉跄前行,秦牧来到初祖身边,拼命施展神通,对抗冲击。其他数以万计的神通者胸腔中一股股热血涌动,各自施展神通,化作一面面大盾,拼命抵抗。
“是气所磅礴!”
毁天灭地的冲击之中,只听豪迈奔放的粗犷歌声传来:“是气所磅礴,凛烈万古存!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
那是屠夫,豪侠放任,哪怕是生死关头,依旧挡不住他的风采。
秦牧胸腔中豪气涌动,一吐便是激荡飞扬:“地维赖以立,天柱赖以尊。三纲实系命……”
屠夫哈哈大笑,长吟收尾:“道义为之根——”注1
瞎子以龙拓神枪对抗冲击,冷哼一声:“骚情……”
注1:诗词摘自文天祥的正气歌。
“可怜的魔。想做狗,怎奈人家根本不在乎狗的性命。”
缚日罗抬头,猩红的眼睛向声音传来之处看去,只见樵夫圣人远远向他走来,四周是毁灭咸城的熊熊烈火,这位天师踩着岩浆从大火中走出,背后的天空是一道道拖着长长火尾的罗浮天碎片。
樵夫圣人很快便来到他的前方,沉声道:“缚日罗,你我签订土伯之约时,你对我说,要灭太皇天的并非是你,而是另有其人。我当时没有告诉你,覆巢之下无完卵,太皇天覆灭,你以为魔族便能存活下来?”
缚日罗恶狠狠的盯着他,嘶声道:“噬嗑城距离撞击地点最远,防御力最强,城中的魔族可以躲过这次撞击。我魔族不会因此灭亡!”
樵夫圣人怜悯的看着他,道:“噬嗑城之外呢?”
缚日罗呼呼喘着粗气。
噬嗑城能够保全的魔族百不足一,其他魔族必然都将死在天地大碰撞之中,绝无幸免的道理!
“两万年前,赤溪带着异星一路逃避追杀,来到罗浮天,赤溪与赤明余族的神人的到来,让罗浮天变得不能生存,所以你们不得不向太皇天下手。”
樵夫圣人轻声道:“那么,是谁将赤溪和那些异星逼到罗浮天的?为何恰恰是罗浮天?你难道没有想过缘由?其实你心里很明白,赤明时代的敌人到底是谁,只是你不敢那样想,你依旧心存一点幻想。现在,该是你从幻想中清醒过来的时候了。”
缚日罗哈哈大笑,厉声道:“他们的确是暗算了赤明余族也暗算了我魔族,逼迫我魔族不得不与太皇天开战,但是你呢?你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是你打造了那些血祭祭坛!楼云曲正是用这些祭坛将罗浮天血祭!你为何能够逃脱?其实,你是一直在等待天庭的人前来,借他们的手血祭罗浮,将我逼到你的阵营中去!我不是傻子!”
樵夫圣人看着他,不紧不慢道:“你的确不是傻子,我的确也有借天庭之手将你逼到我的阵营的打算。不过你倘若以为我不建造祭坛,天庭便不会血祭罗浮,那就太单纯了。”
缚日罗沉默不语。
樵夫圣人继续道:“无论我是否建造祭坛,天庭都会血祭罗浮。毁掉了你们魔族的祖地罗浮天,用罗浮天来撞击太皇天,太皇天便会也陷入死亡枯寂,没有生灵能够在这里生存。魔族为了求生存繁衍,必然会被逼到延康。天庭便可以借你们魔族之手来铲平延康,这才是他们的目的。”
缚日罗颓然,涩声道:“当初你我定下土伯之约时,你便料到会有今日了吧?你为何不说?”
“在今天之前,我们是敌人,我为何要说?”
樵夫圣人伸出一只手掌,沉声道:“在此刻之后,我们是敌是友?”
缚日罗看着这只手掌有些迟疑,过了片刻,两只手掌重重的握在一起。
斜斜坠落的罗浮天,终于与太皇天相撞。
灵能对迁桥旁边,秦牧怔怔的看着罗浮天从天而降,看着离城这座久经战火洗礼的神城被罗浮天压成齑粉,蜂拥而来的太皇天神通者正在疯狂的挤向灵能对迁桥,连他也被挤得站不稳身形。
相互践踏的人们此刻没有了战友的情谊,都在这一刻试图逃命。
“牧儿!”
村长、司婆婆等人逼开众人向这边挤来,秦牧在涌动的人群中转头看了看他们,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没事,真的。”
罗浮天坠落之地,大地像是被重物砸中的琉璃境,成片成片的土地龟裂,飞起。
土地裂开之处涌出了赤红的岩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