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上的那尊魔神正在哈哈大笑,准备抓住族中的年轻人献上来的祭品,赤溪突然出现,他也是所料不及。
赤溪脚下,光芒照耀形成的传送符文正在渐渐淡去,他的三颗脑袋缓缓抬起,看向四面八方。
“魔族!”
这个赤明时代的监斩官突然暴怒起来,三颗头颅发出惊天动地的凄厉怒吼:“魔族——”
“我的族人随我一起跨过亿万星辰,跃过不知多少死亡地带,历经千辛万苦这才来到祖地附近!是魔族——”
“是魔族不由分说,杀入我们的星球!杀我族人,灭我种族!”
他一根根干枯发黄的头发飞扬起来,如同数千数万道黄色的剑,四面八方扫去,这次攻击只有一瞬,四面八方,方圆百丈,所有魔族都在捂住自己的咽喉。
有人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他捂住咽喉的手掌心里是温热的魔血。
有人低头,头颅突然从脖子上滑落,掉了下来。
祭坛前方,一辆花车高大的花柱是五彩斑斓的华盖,华盖缓缓滑落,杆子处切口整齐。一座房屋突然倾斜,屋盖徐徐划动,砸落在地,发出轰隆一声巨响。
接着,一座座大殿的殿顶各自滑落下来,房屋的屋顶屋盖,也纷纷滑下。
百丈之内,一颗颗头颅落地,一腔腔鲜血喷涌。
无数气血从他们的腔子中化作一条条红线,向赤溪飞去。
赤溪降落的祭坛上,那尊魔神躲过了他这一击,见此景象不禁睚眦崩裂,怒吼咆哮,探手抓来两口魔神兵向赤溪杀去。
赤溪六臂如同狂风暴雨,在短短一瞬间攻出不知多少记,打得魔神兵粉碎,打得那尊魔神粉身碎骨!
其他魔神从一座座祭坛上飞起,呼啸杀来,其中一尊魔神认出了赤溪,凄厉的叫声响起:“是他!是他带着那些星球降临我们罗浮天,是他毁灭了我们罗浮天,葬送了我们无数族人!是他杀了我们的前代尊王——”
“杀!”
蛊城中传来无数声音,数之不尽的魔族强者怒火滔天,蜂拥向赤溪杀去。
不久之后,蛊城中一片死寂。
赤溪六目赤红,呼呼喘着粗气,此时的他已经吸饱了足够的气血,已经恢复到从前的巅峰状态,按理来说他完全可以抽身便走,不再厮杀。然而他却依旧杀个不停,杀得直到这个魔城中除了他再无任何一个能够站起来的生灵!
“我带着族人,在星空中漂流了千百年,千百年啊,只为寻到祖地!是你们,杀了我的族人,只剩下了我,嘿嘿,只剩下了我……”
他六臂张开,探手四面八方抓去,一口口被他打残打破的魔神兵飞起,在他的四周嘭嘭撞击,形成一个个巨大的金属球。
赤溪三头喷火,将这些魔神兵残片炼化,烧熔,炼就六口光橙橙的神刀。
赤溪六臂抄刀在手,看向远处,远处,更多的魔神从其他魔城中赶来。
圣人之道。
总有些人抱有同龄人甚至同时代的人不具备的理想和信念,总有些人怀揣着同龄人同时代的人不具有的情怀和斗志,说出同龄人和同时代人说不出的话,做出同龄人和同时代人做不出的事。
或许在同龄人同时代人或者后人的眼中看来,他们会有些痴傻,为了一个看似不可能的信念去奉献终生,奉献生命。
然而推动历史,推动时代的,正是这些有着坚定信念有着看似可笑理想的人。
延康国师在祭坛上拜师,樵夫圣人伸出双手托着他的肘弯,将他搀起,笑道:“或许将来你的成就会比我更大,更高,待到将来再看今日的我,你会是我的老师。”
秦牧登上祭坛,只见延康国师持弟子礼站在樵夫圣人身边,笑道:“老师,师弟,我来迟一步。”
延康国师愕然,随即展颜笑道:“二师兄。”
秦牧脸色顿时黑了:“天王还是叫我秦教主吧,二师兄听起来挺别扭的。”
延康国师哈哈大笑。
秦牧错愕,随即露出笑容。
他认识延康国师的时间并不算长,进入太学院之后才见过延康国师,后来才有过谈话。
从前的延康国师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有着坚定的信念和道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无所不用。他的心思深邃如海,面色古井无波,毫无情绪波澜出现在脸上。
他像是一尊完美的神,没有人味,没有人气。
不过接触了这么久,秦牧渐渐发现延康国师身上的人味儿人气儿,延康国师在潜移默化,从神转变为人。
而这次延康国师哈哈大笑,秦牧倒觉得他的道心突然跨入了另一个境界,另一个自己无法看懂的境界,似神非神,似人非人。
他在人的七情六欲之中,却又在人的七情六欲之外,在神的绝对理智之中,又在神的绝对理智之外。
这样的人,秦牧已经看不懂了。
“国师的资质悟性的确比我出色,遇到樵夫老师的这短短片刻,心境便再有惊人提升,不愧是五百年一出的圣人。”
秦牧心中自我安慰道:“不过好在我上霸体,只要足够努力,便可以激发霸体的一切潜能,还是能超过他!”
樵夫圣人道:“秦牧,你可以回太皇天了,我要与你师弟详谈良久。”
秦牧迟疑,道:“虎尊和婆婆呢?他们与玉罗刹、穆图罗的战斗是否有结果了?”
樵夫圣人道:“穆图罗穿上那女子的衣裳,便被黑虎打死了,玉罗刹则被缚日罗救走。那女子和黑虎都回到了太皇天。”
“果然与我想的一般。”秦牧露出笑容。
樵夫圣人为他打开前往太皇天的通道,秦牧磨磨蹭蹭不愿进去,道:“老师,我在旁边听着,我不说话。我作为师兄,倘若师弟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我也可以指点一下师弟。你说是不是?师……”
樵夫圣人拎着他的领子,将他塞入通道中。秦牧打算跑回来听讲,通道已经闭合。
延康国师笑道:“老师,为何不让秦师兄听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