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能感觉到金木的心都碎了。

嗯，需要粘起来！

过了一会儿，永近英良的半个肩头都被哭湿了，看着成年后俊秀漂亮的白发青年，他的嘴角咧了咧，开口说道：“看来我的话没有什么用，你要见另一个人吗？”

金木研的双眸失去焦距地看着他，仍然身处于莫大的绝望之中。

若心中的疼痛能够停止，他愿意沉睡。

“你瞧。”

永近英良指向黑暗的另一边，“他来了。”

说完，他倍感高兴的与优雅走来的人打招呼：“月山先生！金木交给你啦！”

金木研麻木而迟钝的没有反应。

直到拥抱着他的人换了一个，单薄的少年身躯变成了一个成年人的胸膛，鼻翼之间闻到的不是让他心如刀绞的人的气味，而是熟悉的……温暖味道。

“金木。”

月山习没有唤他“研”，因为此时不用顾忌和修研的存在。

曾经最肆意妄为的美食家，小心翼翼地接替永近英良照顾他，温柔而体贴。他是金木研幻想中的月山习，却比永近英良接近于现实中的月山习。

虚幻与现实的维度，在精神的世界里似乎薄如一层纸，又像是隔了一个世界那么遥远。

金木研的眼中布满死灰，无法接受他的温柔。

“你……不该这样……”

“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你得到了我的心，难道不该对我负责吗？”

月山习拿起金木研的手按住自己的心口。

气场妖冶的美食家，低声对他笑道：“亲爱的金木，我不去亲口问我，又怎么知道我会不会原谅你？我认识的独眼蜈蚣，没有这样软弱啊。”

当年的金木研是强大的。

固执，尖锐，锋利，就像是一条沾满了血水和毒液的蜈蚣。

“那只是……伪装出来的……强大。”

真实的他，在冷漠的表面下，轻而易举的就能被自己在乎的人伤害。

“no”月山习对他贴耳说道，“你的强大，你的挣扎，都美得让我心动，我见到的你没有一次失败后爬不起来。”

温热的气息吐在耳廓里，恍若真实。

一次次被打断了脊梁都能爬起来的独眼蜈蚣，才是月山习喜爱的人。

“金木，为我活下去啊。”

“我办不到……”

“是不够爱我吗？”

“不是……”

金木研止住的泪水再次簌簌落下，第一次在月山习的怀里咬着唇隐忍着哭泣。

“我不是身体的原主……我是外来者……”

“我如何……”

“去争……”

他没有参与童年时期的生活，不是永近英良认识的金木研，在这个相似而不同的世界里，他可悲到连去抢夺身体的资格……都不曾拥有。

与其去抢主人格的身体，还不如放弃争斗，选择死亡。

“对不起……”

他没有活下来的理由啊。

第六百七十三章

“英……”

【回去吧,金木。】

上辈子重伤饥饿时，听到的声音。

“英……”

【听说你出院了,快点回来上课，放学后我请你吃东西。】

短信里，永远不会忘记他的人。

“英……”

【嗨,见到我开心吗？】

重生之初，看见他后扑过来挂在他肩膀上的阳光少年。

“呜啊啊啊啊啊——！！！”

黑暗之中，有人的哭嚎不绝，宛如疯癫，在最温馨的噩梦里无法自拔。

一幅幅记忆中的画面，零碎地闪过他的眼前,金木研试图闭上眼,捂住耳朵,哪怕抠出了眼珠,挖穿了耳膜也无法阻隔那些过往的话语。

每一句话,都将他伤得千疮百孔。

噩梦里有道声音嬉皮笑脸地说道：【最后,不许死,你只能开开心心活到老死,知道了吗？兔子太寂寞可是会死掉的。】

然后另一道更显成熟的声音出现。

【金木。】

【你可以为我去死吗？】

想让我活下来的人是你,想让我死的人也是你，我该怎么办？！！

我什么都不是啊啊啊啊啊！

什么都——

不是。

金木研的双眼刺痛,仿佛被人剜去，从他按住眼睛的指缝中如鬼怪般流出血泪。在精神世界深处，曾经主人格栖息了十多年的地方,他的灵魂就像坠入了无间地狱，四周皆是孤独绝望的黑暗，吞噬着他整个人。

他的世界再也没有了金色的光芒。

没有人拯救他了。

白发青年的身体颤抖不止，精神崩溃后，身体在虚幻与凝实之间来回转化，细碎的白色光点从他的身上逸散出去，象征着他一点点丧失的生存念头。

在失去时间意义的环境下，一切痛苦和疯狂都无法停止。

谁来救他……

谁来救救他……

好痛苦，无法呼吸……快要窒息了……

金木研扼住了自己的脖颈，反反复复的窒息感上涌，让人无法分辨是他掐断了自己的气管，还是巨大的悲痛遏制了他的求生欲。

【你可以为我去死吗？】

【你可以为我去死吗？】

【你可以为我去死吗？】

永近英良的话回荡在他的耳边，仿佛还能看见对方一边笑着一边哭泣的泪水。

他被自己最在乎的人……舍弃了……

【去死吧。】

在大脑濒临极限的时候，金木研蜷缩着听到了自己的心声。

清清冷冷，凄楚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