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谁让他看不透,贵将算一个。
说对方无欲无求,对方又好似走在既定的路线上,根本不受外人控制。说对方是有利益方面的私心……这就可笑了,g里每个人都可能为利益动容,唯独贵将不可能,因为对方是怀着从容的心态迎接死亡的。
算了,以贵将的为人,根本没什么值得对方出卖和修家的。
和修常吉说道:“开启监控,把待客室的画面传过来。”
在和修家凡是谈论机密的地方都藏有监控,平时不会开启,但是有必要的时候,和修常吉不介意通过针孔摄像头去看清楚一个人有没有异心。
而后——
看见贵将行礼的画面时,和修常吉倍感欣慰。
即使是他,看见有马贵将对他年轻的孙子行礼,都觉得这是一种给面子的行为。
“不过就算这样……稍后还是得找贵将谈一谈。”
上次永近英良的事情,他敢肯定有马贵将有包庇对方的念头,不然金木研与永近英良是好友,且愿意为对方出生入死的事情早就该禀报上来了。
人有私心不奇怪,但他要保证贵将的私心不会影响大局!
有马贵将在向和修常吉表明自己的态度后,站直身体,身上的气质恢复成在g里那种不卑不亢的状态。
见金木研半天都没说话,震惊地看着自己。
有马贵将微不可察地扫过他背后的白鸽徽章,心中了然,在和修邸谈话绝对是一件冒风险的事情,好在摄像头是对着他,而不是对着对方。
“今天找我,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有马先生……”
金木研一说出口,有马贵将就明白自己面前的人是金木研了。
“如你所见。”金木研像是看出了他的猜测,苦涩地说道,“我苏醒了,恢复了记忆,但是我不想留在和修家。”
有马贵将冷淡地说道:“你找我也没有用。”
对方当初一股脑地跳进陷阱里,就别指望能够爬出来了。
“不,我只能找你了。”金木研不为所动,没有想过会轻易得到对方的帮助,“我没有和修研的记忆,留在和修家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安全感,我在这里只会被逼疯……你如果还想要一个完整的弟子,请别袖手旁观。”
有马贵将对他犀利的言辞感到新奇,但只说自己能说的话。
“你要得到总议长的同意。”
“他?”
金木研的心底浮现出一缕被洗脑的心理阴影,从牙缝里挤出自己的话:“他不可能放我走,我也不可能跟他妥协!”
有马贵将平淡地说道:“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金木研怔住。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做得到?
可是刚才有马贵将行礼的画面出现在他的眼前,连这种事情都发生了,是不是还有可能……发生更加离奇的事情?
在另一边,和修常吉呢喃着这句话:“不试试看,怎么知道。”
是他不敢尝试吗?
不是!
是他的时间太少,所以急切到做出清除记忆的事情,要是换作年轻时候的自己,他会有足够多的耐心去软化金木研。
“看来我真的老了。”和修常吉叹息,“还不如贵将看得透。”
他明白了。
自己要做的是帮助和修研融合其他人格,减少人格之间的矛盾,使得任何一个人格都能称呼他一声“爷爷”。
研,爷爷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老者从放满资料的桌子后站起身,压住衣袖,仪态高傲却淡漠地离开了这里。
与此同时,有马贵将结束了与金木研的谈话。
没什么好说的。
金木研缺少在和修家的记忆,人格尚未融合,令他想要退休的想法再次延迟。而对方能不能出去,关键不在自己身上,而是看总议长对金木研的看法了。
离开和修邸的内宅后,有马贵将有意识地加快脚步要出去。
然而——
不远处,外宅通往内宅的道路上,迎面走来了一位严肃的白发老者。
“贵将。”
一声简单的呼唤,昭示着有马贵将接下来的命运。
第五百一十九章
和修邸内,紧张的不止是金木研,还有重新振作起来的神代利世。
“你说你已经和老头见过了,他有什么反应?”
这间房间的安全系数很高,神代利世把房门全部锁上,量那些仆人也不敢破门而入,她坐到沙发上与尚未适应和修家的金木研谈话。
金木研的脸色冷漠,“我不清楚有没有骗过去,局长说他出去了。”
神代利世一听有这番变故,支着脸颊说道:“如果是和修吉时,他的话还是有几分可信度的,整个和修家估计就和修吉时还算良善。”
金木研说道:“利世小姐是在自黑吗?”
神代利世背靠沙发放松下身体。
“自黑什么,你别忘了你现在也是和修家的人。”
随口一说后,她就后悔了,因为金木研的目光有些黯淡,宛如沾了灰的黑珍珠,双眸自从苏醒后就一直没有泛起过喜悦。
如何能喜悦?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生活在和修家,并未摆脱他人的控制。
甚至——
他在和修家的泥潭里陷得极深。
“金木君,好啦,我不说这些。”神代利世不愿让他难过,又问出一件严肃的事情,“你有没有这几年的记忆?如果没有,你能骗下去的可能性很低。”
金木研摇头道:“我没有和修研的记忆。”
他没有生活在和修家的记忆,记忆停留在被关押在和修邸外宅的地下研究所的时候。对他而言,他只是从被关押的状态转换成另一种被囚禁的状态,身体的突然长大,陌生的环境,都带给他极度不安的感觉。
“金木君,你还是老样子呢。”
神代利世的眼中满是笑意,这点从她见到金木研开始就没变过。
其实金木研的行为作风,相处久了的人都能猜得出来,因为对方的底线实在是太明确了——坚持人类身份,且不做滥杀无辜之事。
这算是污浊混乱的世界里唯一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了。
金木研以为利世小姐会照常讽刺一句自己有捷径不走,非要走一条艰难的道路,然而对方明媚的笑容宽慰了他,原来利世小姐也开始认同自己的想法了。
为善者,坚守底线。
神代利世询问道:“我相信你有后续的计划,能告诉我吗?”
金木研的眼神隐去阴翳,温柔下来,徐徐说道:“在和修家见到你是一个意外,我的目标是见到有马先生,只有他才有可能帮我出去。”
神代利世的表情像吃了人类食物一样扭曲,“他?”
金木研的心情与她相差无几,却淡定多了,“对,我那几年不见,不知道什么时候退休也不知道每天想干什么的老师。”
说来也可笑,亲手把他抓回和修家的人,又是他能逃出和修家的求助对象。
他们还真是“师徒情深”啊。
神代利世虽然清楚金木研不做没准备的事情,但是对有马贵将不抱什么希望,她问金木研为什么不堂而皇之地走出门,金木研用悲伤的目光看她,“我出去了,几天不回,然后让和修家继续全力抓捕我吗?”
神代利世戳着手指,“可是你本来就要跑啊,带上我一起跑呗。”
金木研仍然拒绝了这个提议。
他跑得掉,那些与他相关的人又如何跑得掉。
“利世小姐,英和月山学长还好吗?”
“永近君前几天受了点小刺激,应该还好,月山习……他不来刺激我就好了,金木君根本不用在乎他的死活,他绝对活得好好的!”
“利世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风趣呢。”
“呵呵。”
回应他的是神代利世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充分证明她被恶心到了。
下午一点左右,和修邸来了一位客人。
在家主大人的房间里找不到研大人,仆人便去敲了利世小姐的房门,得到了研大人也在这里的信息。
“研大人,有马先生来了。”
“我……”
正要说“我去见他”的金木研被神代利世拉住,神代利世亮了亮嗓子,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来了就来了,让他过来见我们。”
金木研吃惊地看向她。
神代利世的目光晶亮,能利用和修研的特权的时候不用,简直是浪费!
金木君,你一定不知道你现在可以欺负有马贵将啊!
不出所料,有马贵将进入内宅来见他们了,神代利世与金木研站在窗帘旁,从三楼的窗户看向底下跟随仆人而来的白发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