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修研扯着爷爷的衣袖说道:“我看不到也闻得到他,他身上有一股难闻的汗味,胸腔里还有一个好吵的东西,怎样才能让他消失?”
和修常吉说道:“研想怎么样?”
和修研在和修常吉惊讶的目光下,歪着头说道:“永远消失吧。”
他的目光中没有一丝对同类的感情。
纯粹的残忍。
从可以命令对方的时候开始,他就学会了支配对方的生命。
被他们间接忽略的和修吉时默默往沙发后移了移,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金木研要被他父亲养成什么样,第二个鬼常吗!
他这个侄子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啊!
与和修吉时的心情不同,和修常吉非常非常高兴。
“研喜欢就可以。”
他一声令下,那个仆人就被其他人处死了。
“还有其他命令吗?”
在和修邸的大厅,血液染上了光洁的地面,味道刺激着喰种的鼻子。
和修研的目光在血液上一怔,思维混乱刹那。
啊,怎么觉得很可怜。
他刚才做的不对吗?爷爷说他是对的啊,而且他也不喜欢那个人。
过了片刻,和修研找到了想要命令的事情:“……爷爷,把他葬了吧,死了的人……似乎要有墓碑。”
“好。”和修常吉全部应下,而四周的仆人更加畏惧地垂首。
地面重新变得干净起来,仆人退到了角落里。
即使反复无常地说了这些命令,和修研的眼神还是那么清澈。发现和修吉时看着自己发愣,他有些腼腆地说道:“叔叔。”
和修吉时的嘴角抽了抽,“研。”
他觉得有必要主动关心对方未来的教育问题。
这不是长不长歪的问题,而是从没有记忆开始就出现了扭曲!
“父亲,您打算让谁来教导他?”和修吉时担心地问道。
“当然是我。”和修常吉掷地有声。
和修吉时突然觉得这个家好危险,自己是不是应该考虑搬出去住一段时间……不不,父亲,您还不如让贵将来教导他之前的弟子啊!
“武力方面呢?”
“……我虽然老了,但是勉强还能胜任。”
“父亲,您觉得贵将怎么样?可以让他来训练研。”
“不行!”
和修常吉严禁过去的熟人这么早接触和修研。
“至少一年时间,我亲自教育研,等研的身体好了,我再考虑让其他人教导他别的事情。”
说完这番话,和修常吉耐心问和修研的意见:“爷爷陪你怎么样?”
和修研露出第一抹笑容。
“好啊。”
他黑灰色的瞳孔比过去的色泽都深了许多,接近于纯黑,笑起来的时候有清亮的光蕴含在其中,明明是黑色却像是稚子一般天真。
闻着空气中没有散去的血腥味,和修研摸着自己的肚子。
“我饿了。”
赫眼代替人类的左眼。
他要吃,要吃吃吃吃吃吃很多很多很多的东西……
和修常吉把他带到餐桌前坐下,示意仆人去准备晚餐,“研想吃什么?”
和修研看着白色的餐桌布,和装饰在这张桌子上的花瓶,餐桌上方垂吊的巨大水晶灯让他的视线有些模糊。
他的大脑自动浮现了一个让他感到美味的词。
“……牛肉。”
“牛肉啊,家里应该有。”
和修常吉不解地沉吟,随后吩咐仆人去做一顿人类的西餐牛排。
最好的大厨配合最好的神户牛肉,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精心制作后,这份餐桌吃不了的晚餐被端上和修研的餐桌。
牛排被仆人小心的切开,摆好,体贴地把刀叉放在和修研能拿的地方。
和修研试着吃了一口,顿住了。
“味道怎么样?”和修常吉比较关心他的食欲。
和修研嚼着口中的牛肉,想要比对心中想象到的美味口感,说道:“……不是特别好吃……没有早上的东西好吃。”
为什么会这样……
好失望啊。
他对无法填饱肚子的牛肉失去兴趣,重新等下一份食物。
他要吃那种可以让身体暖起来的食物。
夜晚,月山家。
月山习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心上人失忆也在惦记他,外面的仆人催他下去用餐,他都用其他的理由搪塞过去,半点食欲也没有。
过了一会儿,月山观母亲自来敲他的门。
“习君。”
推开门,他看到了自己儿子坐在电脑前查和修家资料的样子。
“烦恼的时候,喝一杯咖啡如何?”月山观母把自己泡的咖啡端给他,没有责怪儿子的任性,“金木君要是看到你这样也会担心的,爸爸可不希望把习君也给饿瘦了。”
月山习手上接过了咖啡,放到电脑旁,“真正瘦的是金木,又不是我,我肚子不饿。”
月山观母叹道:“你还记得你上一次用餐的时间吗?”
月山习迟疑地说道:“一个星期前?”
月山观母摇头:“半个月前了。”
月山习低落。
半个月前,他还想和金木一起回家用餐,而不是每天一个人睡觉。
“和修家还是不肯让我们见金木吗?”月山习眼巴巴地看着父亲,紫色的眸子漂亮又哀怨,愁丝万千,儿子陷入感情里的表情让月山观母心中左右为难,最后还是告诉了他最新的情报。
“和修家对外宣布……金木君伤到了大脑,失去了过去的记忆。”
“……”
月山习石化在电脑桌前。
他千辛万苦追到的金木,最后把他给忘了?!!
月山习冲向窗户口,拔腿就要跳窗出去,月山观母猛地抱住他的腿,把人给拽了回来,“习君,冷静!最多重新追过,金木君肯定不是故意忘了你的,没准是和修家的阴谋!”
月山习发疯地说道:“他怎么可以忘了我!!”
赫子突然从背部穿过衣袖出现,衣服被撕裂,螺旋状的赫子暴走!
半赫者的精神疯癫再次出现!
第三百七十四章
五月,天光明媚。
这段时间和修邸的仆人都被换了一遍,再无把和修政当作准继承人的仆人,他们只知道和修邸唯一的小主人是“和修研”。不仅如此,和修常吉十分果决,直接把和修政与和修伊予的住处也剔除出去。
在他的命令下,和修邸从上到下都来了个大清洗。
有百年历史的和修邸装修一新,欧式的古典风格厚重而沉稳,内部色彩丰富柔和,大门宽敞,让人感觉身处于一个高雅的艺术殿堂中。
沉闷的和修邸仿佛迎来了新的活力。
和修邸的外宅用来接待客人,内宅是主人居住的地方。
在内宅的三楼,为和修研准备的房间还散发着淡淡的异味,短时间内无法驱除,和修常吉便把和修研暂时安排在自己的偏卧里。
偏卧的布置十分干净温馨。
一个少年时期的人想要的东西在这里都能找得到。
有钢琴,有名画,有书架,还有阳光和窗帘后美丽的花园。
和修研身上残存着一些大病初愈的柔软无力,一身白色的睡衣,衬得肤色干净细腻,他被他的爷爷揽在怀里喂着肉粥。
白发的老者从嘴角到严厉的眉头都松缓下来。
这是何其罕见的一幕场景。
“好吃吗?研。”
他喂给和修研一勺子温热而滑嫩的肉粥。
失去记忆,还未适应这个家庭的和修研没有看他,而是目光迷惘而好奇地看着窗外明亮的世界。
蓝色,绿色,五颜六色……
在爷爷的询问下,和修研慢慢找到能说出来的词。
“……好吃……”
嘴里都是能够滋润心肺的食物,小口小口吃的时候,心里有什么空洞被填补上去,不再让他感到难受。
身体暖洋洋的。
他像个孩子般依偎在和修常吉的怀里。
很暖和。
老者苍老的手指触碰到他的头皮,让他感觉有些昏昏欲睡。
“以后想吃什么都有,不要怕,这里是你的家。”和修常吉明白他刚从营养液里出来不久,正处于失去记忆后的懵懂和惶恐阶段。
他不吝啬自己的亲情,又告诉对方:“喊我爷爷。”
和修研轻声说道:“爷爷……”
一瞬间,和修常吉忙碌了半个月的疲倦消失一空,笑了起来。
“这就对了。”
他看着和修研清澈的双眸,像是得到了吉时的孩子,可惜吉时的态度比较坚定,不愿让和修研挂在他的名下。
罢了罢了,他也不再强求其他东西了,就让研喊吉时叔叔吧。
他相信,吉时不会讨厌这个纯白的孩子。
“研,晚上我带你见叔叔。”
“……”
“研?”
和修常吉定睛一看,发现对方已经睡着了。
安静得像是一个新生的天使。
他从衣袖下伸出手,抚摸和修研的耳尖,在对方干净的发丝下,隐藏在那里的一个黑色钻石耳钉已经消失不见。
雪白的耳朵小巧可爱,在长辈的触碰下还会轻轻抖动。
和修常吉的心情很好。
不管打耳钉的意义是什么,耳钉又是谁送的,在他取下来后,耳洞就消失不见,没有人可以在和修家的继承人身上留下伤口。
“研,所有的常识和知识,我都会教你。”
和修家全是你的。
g本部,总议长的身影出现在局长办公室前,附近的搜查官立刻避让,不敢亲身体验一遍“鬼常”最近阴晴不定的脾气。和修吉时现在见到自己的父亲就无奈,但是没有半点拒绝的可能。
“父亲,有什么事情吗?”
打开门把和修常吉迎进来,和修吉时主动把椅子搬给他坐下。
老人家不喜欢沙发。
和修常吉说道:“现在可以宣布研的身体情况了。”
“是……宣布他……身体痊愈了吗?”和修吉时有点拿不准父亲的想法,他看得出父亲最近忙于家里的事情,却不知道对方具体干了什么事情。
和修常吉冷漠地说道:“不是,宣布他苏醒后失去了记忆。”
和修吉时瞠目结舌地看着他。
单凭他对父亲的了解,他已经猜到了真相。
“父亲!您清除了他的记忆?!”贵将打人的时候绝对没伤到脑袋!
“嗯。”和修常吉承认了儿子的话,并且训了他一句,“他现在是和修研,还有这是在办公室不是在家里,说话声音小点!”
和修吉时五味杂陈地问道:“您这么干,不怕他将来恨我们吗?”
和修常吉说道:“我做了就不会后悔。”
和修家主自然要有当断则断的魄力,而不是优柔寡断。
通知完儿子,和修常吉不紧不慢地回自己的办公室,留下一脸绝望的和修吉时。和修吉时算是感受到父亲非要定继承人的决心了,然而他真的觉得父亲太疯狂了,清洗掉记忆的金木研还能那么优秀吗?
最重要的是他该怎么跟外界说这件事情啊!
金木君被喰种伤到大脑,失忆了?
和修吉时喃道:“说出去都觉得心虚,人还是自己抓回去的。”
深深叹了一口气,g局长硬着头皮去办这件事。
他拨通忍足家的电话,公事公办地说道:“你好,我是和修吉时,现在金木君已经醒了,只是有一件事情必须通知你们……”
伴随着失忆消息的广泛流传,金木研在东大的档案被调走,所有关于他的事情都被封锁。可是即便如此,在东大和金木研同班的学生最近讨论得最激烈的就是金木研的离奇身世。
虽然被学校要求少谈,八卦和好奇的热情却无法阻挡。
“金木君是和修家流落在外的血脉?难不成是g局长的私生子,要不然怎么能回归本家?”
“哇,和修家白捡一个这么优秀的后代。”
“我记得金木君父母双亡啊,从哪里跑来的亲戚啊。”
“没准是电视里的私奔?”
“都什么年头了,那可是和修家啊!你是不是看那些三流泡沫剧看傻了,谁会逃出在日本声名赫赫的和修家!”
“谁知道内幕吗?”
“学校论坛的帖子都被封了,知道一点事情的人都不敢说,和修家这一次连舆论都控制住了,完全在为金木君的回归造势。”
“这么大张旗鼓有点奇怪啊。”
“班长,你知道怎么回事吗?我记得你和金木君关系很好。”
几个女生跑到三井尚香身边,向来活泼的大小姐郁闷道:“我也不知道,好啦,这种事情私底下讨论就可以了——”她拒绝说出更多事情,内心想到金木研失忆,面部表情都纠结起来。
这种医学史上罕见的例子,怎么被金木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