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
许褚的声音在身后唤了一声,曹操回过神来:“何事?”转过头去时,才发现院对面廊檐下,女儿曹妤正站在那里看他。
“清河…”曹操看了她片刻,面上有了一些复杂,招了招手:“…你过来,为父有些事要与你说。”
“什么事啊?女儿听说北面事态危急,是不是要打仗了?爹与那公孙都督的关系不是挺好的吗,难道也要兵戎相见?”
女儿走近,曹操脸色平静并不像要打仗了的严肃神色,听到问来的话语,只是轻说:“只是做坏打算罢了。对了,那公孙止你原先也是见过的…你想不想再见到他?”
曹妤停脚步,脸上是说不出的神色,只是捏着绢帕呆呆的站在光芒里,看着那微微有些伛偻背影慢慢往前走,脑子里却是嗡嗡嗡的乱了,想起了少女时期那个记忆中、也曾崇拜过的男人。
如今兵凶战危,偌大的朝堂也是派系倾轧,各个世家面对即将南下的铁蹄多有不同的想法,而曹操面上不敢露出焦虑,就算他与公孙止有旧,也不敢保证对方真的不会扬鞭而来,愈是了解公孙止的实力,愈是慎重对待,对方用兵一途上,当今天下,恐怕已经少有人能企及了,这是真正从二十几岁杀到四十出头的一个人,其中阅历、艰难,常人难以比肩。
“唯有先拖住一刻是一刻了……能和他扯皮最好……”
轻声的话语里,就连身后的许褚也能感受到主公身上巨大的压力。
“北地铁蹄要南下了……”
丞相府书房,曹操走过古朴的案几,抚过书架上一卷卷典籍,目光望着敞开的窗棂外,阳光的斑驳、鸟鸣形成充满生机勃勃的景象,偶尔有凉风吹进来,胡须微动时。身后,便是响起愤慨的人声。
“公孙止这是狼子野心——”
席位间,已是知天命年龄的荀彧,起身走到中间拱起手,掺杂白迹的发须之间,整张脸呈出愤怒的神色:“封王之事绝不能答应!一旦开了先河,后面如刘备、孙权者都纷纷效仿,国将不宁啊。”
九月,公孙止两路兵马携并州徐荣、幽州田豫,总计二十五万人南下,威胁冀州及河东、河内两地,世事推动下的骤然变化,就算不少人心里多少有预感西归的军队会朝南而来,只是没想到会这般烈火燃烧的迅速。
首先是藏在角落的辽东一隅遭到闪电般的痛击,在传回的情报上,许多人才看明白了公孙止检阅三军不过是一个幌子,图穷匕见的刺杀事件也假的,可这已经不重要了,他这是拿辽东杀鸡儆猴,收集粮秣辎重,为三军南下开创最有利的条件,而现在很多条件已然成熟了。
“他不敢轻易南下,文若不要急躁。”
曹操阖了阖眼,有些头疼的揉捏脑门,转身挥了挥手让对方坐回席位上去,“西征归来,许多将士需要安抚,加官加爵也是该的,奉孝尚在时,就对操说,给他封王,迁治所到晋阳,方便监视一举一动……”
“主公,此一时彼一时!”程昱也在此时开口劝阻。
曹操摆了摆手,坐回案几后面,看着上面晶莹剔透的琉璃杯盏,叹口气:“…你们说的,操岂会不知,音讯全无时,以王爵封位,宽其妻儿麾下将士之心,可他回来,就不能封王了,他也不敢擅自称王,那就如同造反,之前西征之威望就荡然无存,所以他才走一步棋,逼朝廷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