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面收回目光,说完这句话之后,昧涂转身正要走下石梯,去往大殿之中。
刚一落座,外面急急忙忙的身影已经跳下战马,被殿卫拦下,言语急促的交流后,这些侍卫护送着他飞快上了城堡,迎面碰见正下来的郁成王。
“殿下,外面出事了……”传递消息的人慌忙的这样开了口。
城廊中陡然有侍卫的声音响起来:“外面怎么回事?!”
昧涂急忙跨步回到上面,一群侍卫围拢在窗口朝城池外面望去,他急忙推开前面的身影,挤到前面,目光远远的望向郁成城东面的原野,都被那十多道巨大的烟柱惊呆了,大火的轮廓在远处,延烧成片。
凄厉的惨叫声隐约能传到这边,无数黑色的小点混乱的逃奔朝城门涌来,臣民的身后,是密密麻麻的骑兵身影在追逐,将人群分割开成数块,围起来箭矢飞射,或长矛捅刺,被屠戮一空,大量残缺的尸体洒落在道路、麦田、草丛里……
斑驳的血迹,纵然隔着很远,依然是触目惊心的。
昧涂看的眼眶发红,呯的一拳在石窗上,从快马的汇报中,他知道外面的军队穿戴的是汉朝甲胄,该是汉人来了。他连忙发下命令,让城中的两万军队上城墙,“敲响警钟,告知臣民们不要上街,另外加派人去贵山、贰师将这里的一切告诉他们。”
话语顿了顿,咬牙:“我会死守这里,直到援兵抵达!”
随后,他换上甲胄,带着城堡中兵马与出了军营的士兵汇合走上城头,远方,无数的目光注视下,城外的原野、道路间,摇摇晃晃的一道道身影被驱赶集结起来,数千名大宛人挤成一团,而后方是密密麻麻的骑兵阵列,一些游骑挽着弓箭、挥舞鞭子将人群赶向城墙。
凄惨的哭喊声传上城头。
看着对方的阵势,昧涂心里隐隐泛起了不安。
“他们要攻城了……”
熙和的阳光下,有微微的风吹来,以及血腥味。
马蹄疯狂的翻腾。
田间,衣着麻衣粗布的农人停下手中的事物,或转过头,或直起身子望了过去,视线前方的小坡,战马、人影、刀锋,数百名骑兵洪流般冲进了田地间,奔袭而去,一片片作物在翻腾的马蹄下倾倒,最前方一个大宛人从短暂的目瞪口呆中,反应过来时,迎面直冲而至的鲜卑骑兵探出刀锋,狠狠劈在他的胸口上,在麦地里滚了两圈,弥留之际,硕大的马蹄映入眸子里,便是踏了下来,脑浆溅在渐黄的麦穗上。
“啊——”
凄厉的一声嘶喊不知从哪里先响了起来,有尸体在扑倒的一瞬,田间忙碌的农人这才惊慌的丢掉了农具,或妇人抱起田边玩耍的孩子转身拼命的奔逃,后方轰鸣越来越清晰,分散开来的骑兵席卷而至,挥舞着刀锋发出呼嗬声,从慌乱的一道道身影之间切入,有人转过头回望,视野随后拔上天空,脑袋飞旋着落了下来。
一片片麦田已经混乱起来,微微有些发黄的海洋,无数奔逃的大宛人被衔尾追杀,砍到在田地里,相隔较远的方向,稍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的农人、牵着骆驼的行商在道路间驻足观望,下一秒,他们惊恐的瞪大眼睛,疯狂的朝城池那边展开狂奔。
蔓延过农田的这支鲜卑骑兵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战马、人的甲胄、兵器染着鲜血,野蛮凶戾的冲上道路。骆驼嘶鸣,混乱的堵住了道路,后方来不及逃走的人群,被堵住乱刀砍死。
一些鲜卑人驱散了大部分农人,呼嗬的厮杀声中,跳下马背,将劈在地上爬行的农妇撕去衣物扑了上去,撕心裂肺的凄厉叫喊声传去很远,明媚的天光里,还有不少裸露身体的大宛女人在跑,后面是两三名鲜卑骑兵哄笑着骑马追赶,遇到有阻拦的男人,直接一刀劈死,再将挣扎痛哭的女子掳上马背带回营地。
有挣扎哭叫的妇人旁边,一名六七岁左右的男童,呆呆的坐在压倒的麦田里,大声哭喊的,看着被撕去衣物的母亲,在另一旁是父亲的尸体倒在血泊里。
战马喷着粗气,踩着松软的泥土过来,巨大的阴影遮住了阳光,深眼高鼻的小男孩呆滞的抬头望去,眼角还挂着泪痕。近前的战马摆动着松散的鬃毛,上面的是嗜血狰狞的男人,他看着身下的孩童,猩红的舌头探出双唇在嘴边舔去短须上的血迹。
马侧,刀锋转动,锋口朝上,猛的一挥——
还带着惊惧表情的脑袋,落在泥土上滚了滚,坐在地上的瘦小身子倒了下来,马背上的鲜卑骑兵舔了舔刀口,嘴角还带着戏谑的笑容。
“啊啊——”
那边的妇人见到孩子断头的那一瞬间,撕心裂肺的哭喊出声,一口咬在压在自己身上的敌人手臂,对方吃痛起身时,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奋力的朝孩子爬过去,然后,被一杆刺来的长矛钉死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