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但弑君之名传出,即便是洪承畴等人降其,若是朱、郑、李三藩皆于其为敌,只怕……楚王糊涂,为小人所误啊!”
为小人所误!
谁是小人?
必定是那许云程了!
甚至于钱谦益看来,杀永历的或许不是李子渊,但必定是其下属,这些人都被那劝进之功蒙了眼。
其实,自何尝不是这样?
不也曾被那“官人”给蒙了眼?
他睁开眼睛,看着柳如是,看着那即便是岁月也未曾有损丝毫的娇颜,想着这些年,若非是她一力挽回,恐怕他早已经在另一条路上走到头了,于是便长叹道。
“若,若是为夫今,今日再曲志于他,夫人,夫人恐怕亦不会原谅为夫吧!”
“老爷几个月前,便应该离开此地的。”
柳如是静静的为钱谦益倒杯茶,然后说道。
“这京师早就是是非之地,老爷若不留于此地,又何至于如此呢?”
柳如是的话,让钱谦益的心思一沉,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当初他若是离开的话,又怎么可能会如此这般?
“其实,若是能再等等……”
钱谦益的话一出口,那边又长叹道。
“他的心太急了,他应该再等上几年,再等上几年才是啊……”
其实,早在当初他献策于李子渊的时候,也曾想过,有朝一日李子渊必定会成为曹丕,只是那个时候,他以为自己早就已经去世,没有十几年的经营,又怎么有篡改呢?
即便是李子渊篡位之后,世人也不会有任何人会指责他,他既然大明的首辅重臣,同样也是新朝帝师,只享其名而不受其累,本来,一切应该按照他的计划发展才是,可是……李子渊实在太过心急了,那些人太过心急了!
看着钱谦益那副痛心疾首状,柳如是同样也是一叹,她知道,即便是是现在,他还是放不下来啊。
“老爷,也是时候该放下这些了,毕竟……”
看着钱谦益那已经越发削瘦的身体,柳如是把眼帘一垂,然后婉声劝说道。
“都已经到了这个岁数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她从不曾劝说过让他放心,因为她知道,他是靠什么支撑到现在,现在让他放下,等于让他放下心头的执念。放下支撑到现在的理由。
放下……
看着柳如是,听着她的话语,钱谦益慢慢的躺坐在躺椅上,然后喃喃道。
“为夫,为夫……”
喃喃着,钱谦益又是叹气道。
“是时候放下了,也该放下了……”
放下……
在这出这番话的时候,钱谦益那本就蜡黄的脸庞,这会变得有些苍白,他的话声也变得有些低沉,而且话音也越来越慢,呼吸变得很是微弱。
在过去的几个月中,“当朝首辅”的意念一直在支撑着他,尽管这身体看似几近油尽灯枯,可他却出人意料的一直坚持到现在,而现在,当意识到那个梦想已经不可能再实现的时候,放下那个执念的他,那身体终于无法再支撑下去了……
感觉到老爷的呼吸慢慢的消失,柳如是那紧闭的眼眸中,不由的滑落一串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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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会在这?
待来到钱府的时候,看到钱府门外的卫兵,金之俊的眉头猛然一锁。
楚王在钱府!
看到钱府门外的楚王的亲随卫兵,金之俊立即吩咐轿夫离开,那眉宇紧锁着,最后却又是长叹道。
但愿钱兄能够极早醒悟吧!
坐在椅上的钱谦益,也许是因为身体过于瘦削,以至于都无法撑起身上棉袍,他那双并不大的眼睛,盯着李子渊,良久之后,才问道。
“皇上,真的病了!”
皇上真的病了吗?
在得知皇上病倒的消息后,钱谦益的脑海中所想的不是其它,而是皇上被人下毒了。
会是谁下的毒呢?
“绝非是孤所为!”
李子渊并没有隐瞒钱谦益,实际上,他这次之所以来钱府,就是想从他这里征求一些意见。
“那是何人所为?”
知道答案的钱谦益立即急声反问。
尽管一开始,他曾怀疑过李子渊,但是理智告诉他,李子渊虽然心狠手辣,但他绝不会如此莽撞。
这黑锅背的太直接了,以至于让人完全无法相信,李子渊会这么傻,当然,也无法相信,陷害他的人会这么傻。
“孤不知!”
其实,李子渊当然想说,是朱明忠陷害的他。可他没有证据。
“孤是替人受过!”
李子渊的语气显得极为平静。
“有人欲陷害孤,令孤背负弑君之名,若是孤让其得逞的话,那么孤必定为天下人所指!”
“所以呢?”
钱谦益看着他的这个学生,曾几何时,他以为自己能够入朝为首辅,也正因如此,他原本计划在今天去见皇上,可是没想到却等到了这么一个消息。
皇上病倒了,而且是重病不起。
皇上得了什么病?
没有人知道。
现在李子渊的登门到访,让他明白了一些,这是一个阴谋,既是针对李子渊,同样也是针对大明。
“所以,孤现在已经无路可退了,老师以为,即便是孤解释,这天下人可会相信孤未曾弑君?”
是他干的吗?
打量着李子渊,钱谦益并没有说话,最后却又心叹道,他真的不知道答案,尽管理智告诉他,李子渊不会那么傻,但是这个人……人品委实不可靠,谁知道他会不会真的行此大逆。
“当初……”
钱谦益犹豫片刻,然后问道。
“清宫是否完成?”
这个问题,与其说是问题,倒不如说是答案,是告诉他,可以告诉世人,皇上是清虏加害,毕竟,那宫里头有太监,有宫女,那些宫女可都是旗下的包衣。
“这……”
明白其话中意思后,李子渊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