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麓操微笑的摇摇头,道:“琴乃成为文人的必修乐器,为四艺之首,想要练好琴,必先心境自然,平心静气。凡学问之道都与一个人的心灵境界有着很大的关系。爱棋之人,若是心浮气躁,不能运筹帷幄、处变不惊,方不可得棋中真正妙趣。棋虽如此,何况琴乎?陶渊明曾有云“但得琴中趣,何劳弦上声”。细细体味,可知琴的学问绝不仅仅弹奏,更在于品茗抚琴,乐享闲暇时光。”
沈康抿着唇,笑着道:“王兄说的是,可小弟眼下哪有这等闲情逸致啊。我自来开蒙就晚,又兼杂学,只因科举之途并非必考琴艺,所以也就不自觉的懈怠了,而今这个这个“大敌当前”,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王麓操缓缓的踱步,一会儿举头,一会儿低头,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最后,转向沈康,笑道:“不如”
沈康充满期待的看着王麓操,王麓操薄唇轻启,笑着道:“认罚如何?”
众人先是一怔,而后爆发了大笑声。
江柳笑的上气不接下气,一边笑,一边道:“哈哈哈哈!王兄!王兄!”他连连高高拱手,道:“小弟佩服!此法甚好!”
沈康扶额,一边苦笑,一边道:“看来是无解了?”
王麓操微笑道:“你身边这几年并无好师父教授,正所谓非自学之道不可取,关键在于自学之道多艰辛,事倍却难功半,学成之时又无人分享喜悦,高山无流水,伯牙少子期,最后落得个“高处不胜寒”的结果,可悲可叹。”
沈康拱手道:“若这算一个理由,到时王兄切莫让师母知晓你会奏琴为好。”
王麓操微笑道:“琴艺之韵,在乎会友,学习之余,又可切磋交流琴艺,亦师亦友,岂不快哉?若是这位刘师母问起,我作为小辈,焉能欺骗长辈?”
沈康的苦笑越来越浓,这大哥是来救自己的还是来坑自己的
王麓操接着道:“想要学好琴,其实并不难。爱琴之士多如牛毛,却偏偏多相距甚远,欲交流琴艺而不得,更别提寻访名师、品茗然抚琴了。故此类似“名家雅集”就显得尤为重要。家父每每在雅集之后感慨:“得一知己,不远千里而来,品一壶好茶,听一曲妙音,每日闲暇之时总能忆起一段古琴情怀,不甚感激!”
初初登船,三少自然不愿在小棚里面窝着腿坐,便在艄公身后不远处摆上了一个小几,四面摆着矮榻就和着,一面喝茶一面观瞧两岸夜景。
舟头推开水面,伴随着轰轰的江水,渐行渐远。
王麓操一撩衣袂,起身站在舟头,刘术从车里翻找了一会儿,将琴盒抱来,笑着问:“公子,许久不练琴了,咱们离应天府,可是越来越近了,哈哈哈。”
沈康暗自扶额,想着刘源的时候,他大多是想念与感激的感情,而想起师母的时候,这想念与感激却额外多了一丝畏惧,想想自己曾被她打的那些手心儿,又是一阵心惊肉跳。
沈康虽然心里犯愁,却是微笑着点了点头,道:“那便拿来吧”
船上人皆知,沈康素来害怕练琴,然而如今离应天府越来越近,他便是只能硬着头皮咬着后槽牙也得练这个琴。
孟繁锐低低的笑了笑,扬声问道:“沈三小子!你那师母莫不是个河东狮吼不成?能让你怕成这般模样?哈哈哈哈!”说着,他拿起酒壶猛地灌了一大口,然后自然的将酒壶丢给魏无败。
魏无败朝沈康看了一眼,闻闻酒壶壶口的味道,将壶塞给按了回去。
沈康笑道:“师母虽然严厉,但自古严师出高徒,与河东狮吼无关尔尔。”接着看向魏无败,道:“近来你也辛苦了,想喝便喝吧。”
魏无败拱手一笑,露出白牙一口,然后打开酒壶塞子,猛然灌下一大口,美酒滚过喉间,他畅然而自然的发出一声心满意足的叹声。
“啊!”
刘术笑道:“你便如喝了这一口,人生便死而无憾似的。”
魏无败笑道:“人生为所爱而死,怎么会有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