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唐见状苦笑一声,也立刻上前,将梁红玉的出身与因何事被官府论罪要迭配至京口教坊去做营妓,半路上撞见之后又经说合暂时肯至寨中栖身,从而保住清白身子等事宜向唐芃秀、扈三娘原原本本说了个分明。
扈三娘、唐芃秀二女见说,虽然听萧唐言及梁红玉并非心甘情愿肯落草背反朝廷的,但是女儿家更易心生恻隐,再得知梁红玉家中长辈大多获罪被杀,可怜她一个女子甚至也要受株连占籍教坊,险些发配至京口做营妓后也深感同情,也都表态会好生安顿梁红玉连同其他被萧唐救下的徒流女子。萧唐这边嘱咐几句,遂又与欧鹏、马麟、王瑛、王简、向密五个兄弟径直再往山中宝珠寺的方向行去。
仍显得十分拘束的梁红玉经一番寒暄,大致又问及扈三娘与唐芃秀这两个看似清白人家的闺秀却又为何肯与绿林强寇为伍过后,她到底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疑问,先是又向扈三娘问道:“既然扈姑娘本是东平府地界庄镇大家闺秀出身,萧唐就算曾在朝中官居要职,可是如今做恁般大逆不道的勾当,你又怎肯继续随他?”
扈三娘听罢却是淡然一笑,说道:“这位姐姐,若是世道太平,谁又不想做清白人家?可是若非我家官人当时舍下官身羁绊而仗义搭救,我全家反要为奸贼恶官所害,如我扈家一般,他为寨子中许多人都曾讨还了公道,可是那些义举在官府看来,却尽是违逆王法的罪状。
姐姐全家仍是忠心不负朝廷,可你不也一样险些被发配到教坊做营妓受辱?你只求保住清白身子,这才肯暂时栖身于此,可是这在官府看来,你又如何不是坏了法度?”
梁红玉听罢脸上神情立变,她心中思绪万千,也只得默然低下头来,一时间若有所思
且说萧唐率领一众兵马离了梁山,又途径到了刘家庄前,并向庄内管事道明了来意之后,便将救下的刘太公闺女交还了回去。而刘太公一家这才见得了萧唐的真身,自也又是千恩万谢一番,方知青州两山好汉是实打实的仁德施民,而强掳走自家闺女的,却是同样要在民间争个好名声的水泊梁山。
待麾下一众人等离了刘家庄,启程上路,又赶至青州二龙山山下自家寨中做眼的酒肆时,“张三”、“李四”二人率店内伙计闻报也立刻出来相迎。
却说张三与李四早年于东京汴梁做泼皮勾当,只是出身卑贱的小人物,爹娘遂取张三李四王五赵六这等浑如龙套的称谓做名,如今他们两个投到寨中时日也久,随着青州两山做大声势,张三、李四也早已不是当年靠偷鸡摸狗讨活的泼皮无赖,好歹在酒肆接引来往山寨的宾客,若还是以旧日贱名贱取的称谓,倒显得要堕了山寨的名声。
虽然他们两个那名义上的师父鲁智深粗放惯了,觉得旧识称谓也没甚打紧的,倒是林冲做主,再征询得他们二人意见,张三、李四心说是爹娘给取的名字,虽绝对不能改祖宗姓氏,可那同为汴京泼皮出身的圆社高二,踢得好脚气毬却被人唤作高毬,后发迹又将气毬那字去了毛傍,添作立人便改了如今的太尉高俅。除了那老贼之外于恁般时节有人随着声名地位的变化而改易名字也绝非甚么稀奇事,张三、李四遂也欣然同意按林冲的想法取青州两山好汉以仁义为先之意,更名做张仁、李义。
而张仁那旧日因其泼皮出身而极具羞辱意味的过街老鼠诨名,如今也改称做陷空鼠(鼠匿于陷空的洞穴中打探声息,难教人察觉之意),倒与李义也算有草中游走的青蛇亦难让人难以发觉含义的原本青草蛇的绰号遥相呼应。
而叙过几句话后,张仁也立刻向萧唐报道:“好教哥哥知晓,王进王教头,也已到了寨中。”
萧唐见说眉毛一挑,心道在举事前早托人至河东靖难军去向王进报说如今恁般形势,自己已是不得不反。可是与高俅有深仇旧怨的王进往日在官面上能得到自己的庇护,那高俅老儿对待于他有恩之人还算讲究,可是若是记恨上谁绝对是眦睚必报的性子,当年他被王进的父亲打伤放翻,这个仇便一直记到了发迹权掌汴京禁军后,仍打算谋害王进,如今想来也必会借着搜捕反贼同伙的名目又要害到王进头上去。
而在他老母过世之后,王进本打算把一身本事用在边庭保家卫国上,也是打算走官军那条路,却知晓自己官场、绿林间双线行事的大计的知己现在看来却也只得舍弃现在的官身也至此处来,而在青州两山大寨也坐上一把交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