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武松听见有急促的脚步声传至,他缓缓抬起头来,见是自己的结义兄弟,心中又不由得回想当年从与萧唐结识后一直至今的一幕幕情景,不由心潮起伏,心中感慨万千。结义做兄弟的都说虽非亲骨肉,但比骨肉亲,彼此以性命相托而同生共死,而武松自知萧唐必是受朝廷胁迫不得已而来督监死刑要处决自己,想到自家兄弟暗中所谋的大事与事发败露后的凶险,武松心中也早有由萧唐忍痛下令处决自己的预想,而他却没有料到萧唐为了搭救自己性命真的在此起事公然与朝廷决裂,心中百端交集,彼此结拜的情谊更是镂骨铭心,遽起满腔的豪气。
虽觉得鼻腔发酸,可是依武松的性情又是极要强的好汉,他反而对萧唐呲牙一笑,又说道:“做兄弟的彼此肝胆相照,自当真真实实没半点儿假,为兄弟义无反顾、赴汤蹈刃,我如何不知恁般言语说时容易做时却有太多的顾忌,可是兄弟你却的的确确的做到了当年你我于青州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时结下生死情谊,如今倒又蒙兄弟你耽着泼天凶险来搭救我的性命,看来到了青州二龙山寨中时,我也要唤你一声哥哥了”
武松长声说罢,身子却立刻一歪眼见要跌倒在地,身子早已伤痕累累极为虚弱,可是武松全凭着刚毅不折的意志力才硬撑到这个时候。在这个时候与萧唐面对面的重逢相会,武松自知性命完全可以托付给萧唐以及鲁智深等一众弟兄,胸中高悬的心略一放下,他眼前登时一黑,几乎已是要昏厥过去。
萧唐连忙上前搀扶住武松,石秀那边拎起个正伏地求饶的差役,喝令他上前为武松松开了枷锁时,鲁智深、邓元觉、史进、山士奇、邓飞等人也连忙上前来探视武松。眼见武松虽虚弱不堪,可是好歹性命无碍,鲁智深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口中却又高声骂道:“天幸我等兄弟终于救下武松兄弟性命,杭州府衙中那些奸官撮鸟实在忒过阴毒,竟使恁般下作勾当炮制折磨!也必是那朱勔狗贼作歹,待洒家一禅杖打碎了那厮驴头,也好为武松兄弟出口恶气!”
“不止是与我等兄弟的仇怨,朱勔那厮于江南肆虐作歹十余年,决计留他不得,而若是让智深兄长一杖打死那厮,反倒是便宜那狗贼了”
萧唐边说着,又吩咐身旁的体己头目好生看觑武松,随即站起身来,又沉声说道:“如今城内官军抵敌不住,夺下杭州已成定局。只是方才救下武二哥性命要紧,朱勔那厮见势头不对必要寻路逃出城去,眼下大事只剩这一件,绝不能教这狗贼逃了!”
方腊率领摩尼教众于青溪县息坑全歼两浙路治下常驻的五千官军,杀死兵马都监察颜坦,又攻占下青溪县,趁势正要席卷歙、睦军州治下县镇再剑指杭州时。而此时杭州城内遍地也尽是官军尸骸,马头攒动、铁蹄翻腾,王寅仗着马快,驱使暴冲到城郭内为数不多而仍要率众抵抗的军将面前,锋利的钢枪夹杂着刺耳的尖啸直朝对方恶狠狠的猛搠过去,那员军将也只得怒喝一声,也将架起手中大刀试图格挡住王寅这势在必得的一击。
“铛铛铛铛铛铛!”激烈的金铁交鸣声不绝于耳,那员军将手中勉强抵挡住王寅如狂风骤雨一般刺来的长枪,他呼吸急促,耳膜也因急促的震响而愈发的生疼,正当那军将又觉眼前有无数的金星漫天飞舞之时,王寅手中长枪去势一变,然后狠狠的刺进了那军将的右臂!
两匹战马错身而过的当口,不止是这员军将已遭重创,又有上百名官军步卒已被蜂涌杀来的摩尼教中屠戮殆尽。转山飞宝驹的马蹄声依然激烈,王寅驱骑兜了个圈子,绰紧长枪已经再次向那军将急袭了过去。右臂中枪不止有泊泊的鲜血涌出,那军将面色惊惧,只能眼睁睁的瞧着搠向自己颈项的长枪,已经是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本来脸上便一直挂着冷冽杀意的王寅嘴角有露出一抹狰狞的笑意,他不留半点情面,狠狠的一枪探出,搠穿了那员军将的脖颈,随即手中长枪又是一扬,便又将他的尸首挑飞坠下马去!
江南各处指挥使司军政糜烂,大多行伍官将皆是实无本事的腌臜蠢鸟,这厮倒也敢来与我厮杀,还算是有点胆气。可是这干为虎作伥的军司狗官,教我王寅撞见,终究只能早些杀之了事。
王寅心中发狠念道时,胯下战马仰蹄昂首,嘹亮的长嘶声在杭州艮山门一带回荡着。马背上的王寅威风八面,仍傲然高举手中长枪,从旁亦有麾下的心腹急奔而出,抄起刀来割掉被王寅一枪搠翻下马的那个军将头颅,随即一把薅起那颗双目兀自圆睁的首级高举过顶,也不忌讳鲜红的血液从断项处淅淅漓漓滴落,而溅得自己满脸都是,反而发出歇斯底里的狂吼声。
“明尊降世,驱暗除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