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节时,萧唐也不禁吐槽泼韩五那厮的确是百般无忌的泼皮习气,于男女之事上也甚是放任不羁,随了他的妻妾之中除了原配白氏意外,无论是一代英雌梁红玉,还是茅氏、周氏等人被韩世忠相中时都是营妓的身份,可是后来这些曾坠入风尘的女子也都先后因韩世忠的赫赫战功而被封作秦国夫人、杨国夫人、蓟国夫人,也都可说有了个很好的归宿。
说到底王渊虽然能够在征讨方腊时,发现本来还应当继续在军中受打压的韩世忠是个将才,而后便打算笼络抬举他,也算是有些举才之能,可是其为人心性狭窄,更不用说后来王渊又与权宦阉臣康履相互照应,在金军再度南侵时本来负责断后,却拿渡江的战船先行用来运送自己的财宝,致使数万宋军将士失陷敌军等种种恶行萧唐这又怎会对这厮心生好感?
萧唐再瞧王渊望去的时候,眼神中也多了几分冷漠,他语气冰冷的又说道:“先前本帅统领各部将士于此为保我大宋军民,与夏军裹血力战。熙河路、泾原路诸地各部曲想必也知道夏军大举南下,趁势一路烧屠戮军寨之事,想必各部兵马也早已收到声息。可是本帅统领城内儿郎孤军奋战,也并无援军救应,夏军一退,你便来了,却不知王知寨又是受谁的指派而来,寻本帅又有何事?”
王渊虽然生得粗犷,可却也是个擅于揣摩上官心思的人物,听萧唐在望楼上语气森然的说罢,已然听出他十分不悦。王渊立刻将头压得更低,心中不禁也暗自腹诽道:我倒是也知你在此率军力抗夏国大军,未得其余部曲救援心中难免生出火气,可是萧节帅,你与我又撒甚鸟气?童宣帅发下军令,命令戎卫熙河路、泾原路各部兵马绝不得轻举妄动,违者定要以军法从事。我不过只是一介统领蕃军的知寨官,在西军几位相公眼中,还比不得芥菜子大小的官职,是童宣帅也好、你与刘经略也罢,你们有个纠怨我也不省得,又如何敢违抗帅令?且说我麾下这些微末的人马,又能济得甚么事?
只是心中虽然怨恨腹诽,以王渊的为人秉性、现在的军中地位也断然不敢与萧唐呲牙造次。王渊也是怕萧唐将无援军前来接应的火气迁怒到自己身上,是以虽然宋时朝堂军中通常不行跪礼,王渊仍是一下跪倒在地,并俯首说道:“非是末将避刀畏剑,只是军司有令不得动弹。而末将身负巡边之责,熙河路军司又有童宣帅钧旨传来,向萧节帅报说恁率部死战,生擒夏国晋王之事进南迁安置的百姓传扬,童宣帅那边也已经知晓,童宣帅唤恁速押解察哥前往西宁州去而刘经略因违帅令节制,也要萧节帅将其一并带去,等候汴京枢密院发落。”
闻报有蕃兵打扮的兵马眼见要奔至城垒,帅帐之中一众将官尽皆猛然起身,“且先去瞧那厮们有甚么打算!”萧唐沉声说罢,他心中也甚是惊异,付道:如今察哥还在我等手中,按说敌军也不敢轻举妄动,如今急至城下,遮莫是夏军之中出了甚么变故?若是敌军真有歹意,只怕护送百姓南迁的那些将士凶多吉少!
待萧唐与一众诸部将佐登上了望楼,城内军健也早铺开一层层的弓弩箭矢。眼见远处有尘烟扬起,随着各营将官接连喝令,士卒立刻将手中弓矢弩机张满,箭镞闪动着一层层的寒光,并向那一彪蕃军兵马觑将过去。
眼见城池下方的兵马士卒之中有许多人或是髡发结辫,或是以辫发赭面缠头,的确也都是诸羌、吐蕃、回鹘等部族人打扮。可是西军诸部的将士大概觑清来的这拨兵马身上衣甲制式,反倒松下一口气来,其中姚平仲向萧唐报说道:“萧节帅,来的并非是夏军兵马,而是由我大宋边地西番诸部的蕃兵。号衣旗帜,也无半点差错。”
蕃兵做为由宋境西北面少数民族组成的地方兵种,也是戎卫西北部边防军。通常由陕西、甘陕等地界与西夏接壤地区归属于大宋治下羌胡熟户、诸族各部青壮组成。这些部队通常由宋廷授封诸部族首领军职.率部族儿郎戍守边境,可是也会有西北边地出身汉人将官统管一路兵马。似康炯那种在蕃兵中做得副兵马使,后来累积战功受擢升提拔,也可转禁军军籍另受重用。只是蕃兵只部署于西北边地,是以除了各部有些军中阅历的西军将士之外,于周围哨探的轻骑还以为是夏军又要图谋不轨。
此时从一众蕃军将士之中,又一员骑将策马奔出,他驾马先是兜了个圈子,旋即朝着城头上高声问道:“我乃熙河路军司下辖将官,烦劳城上袍泽通传,未将欲见刘经略与萧节帅。”
萧唐瞧那将官国字脸盘,漆刷也似的浓眉下生着一对吊眼,他颌下也蓄着半扇胡须,瞧过去倒也甚是威武,他也高声说道:“我便是萧唐,刘经略须臾便至,你又姓甚名甚,是哪位相公派你至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