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静默一会儿,长叹一声,道:“她也是个可怜的……丧夫丧子,又被族人驱赶……大概是把援哥儿当成全部的寄托了吧……”
可是腊梅说的也对,何妈妈这样的忠心若是放任下去,说不定真的会出大事的。
“先让你母亲看着吧,如果必要,再行换人。”白氏叹息一声,“忠心妥帖的乳母,一时也不是那么好寻的。”
腊梅应声“好”,见白氏面露倦容,便不再多言,服侍她躺下,吹灯退下。
也许是有母亲幼弟相伴,冯淑嘉这一夜睡得特别踏实,既没有重生后的噩梦相扰,也没有惊醒后愧悔得独到天明的凄惶,所以第二天一大早醒来,整个人都元气满满,恰如后园子里那株已经打了骨朵儿的早梅。
“刚才奴婢去后园子里给姑娘剪菊,见那株梅树已经打了骨朵,嫣红点点,圆润可爱,等到梅花开了,肯定很好看!到时候奴婢折两支回来,养在那只白瓷映雪的细颈花瓶里!”晨起梳洗时,采薇一面给冯淑嘉梳头,一面欢快地说道。
冯淑嘉微微一笑,看着采薇拿珠花往自己的丫髻上比划,笑道:“最好还要带一痕雪,晶莹剔透,最能将那红梅的光华再平添几分。”
傲雪红梅,自古是文人墨客歌咏的佳物,一想见那图景,就让人不由地心生凛然之气,傲骨铮铮,仿佛世间所有的困难都不过尔尔。
采薇已经将珠花戴好,一面仔细地端详着镜子里少女的妆容是否还需修饰,一面拍手笑道:“听姑娘这么一说,我倒是像立刻就能想见那幅情形一般。”
以前的冯府院中也种着一株梅树,恰好也是红梅,傲雪的红梅她们还真是没少见。
主仆正说着话,白氏已经安排好了一天的琐事,从外头走了进来,闻言笑道:“这几日天气晴好,初雪只怕不易得。你这个愿望,只怕是不能实现了。”
“没有雪也行!”冯淑嘉反身抱住白氏的腰身,仰头撒娇道,“只要母亲和援弟到时候和我一起赏梅就好了!只可惜,父亲才刚离京月余,只怕是不能回来和我们一起赏梅分茶了……”
再好的风景,如果没有家人的陪伴,只不过愈发地映照她孤零零一个人的可怜苍凉罢了。
听女儿说起丈夫,白氏的笑容也带上了一丝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