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项林又说,“英梅还有件事让我告诉你,她的大女儿慧慧就是你的女儿。这话她没有给任何人说过。有良虽然晓得这个孩子是别人的,但不晓得到底是谁的。英梅说他曾猜测过说那孩子是你的。可是英梅对他说根本不是。”
听着这话,我感到晴天霹雳,我还有一个女儿?这可能吗?但是,我知道英梅不会骗我。于是,我就问项林,“她当初为什么不把怀孕的事情告诉我?如果我晓得她怀孕了,我会想办法带她把胎儿打掉。”因为那时我们才十六七岁,还是不太懂事的孩子。
项林说,“她那时还不太懂得,等她晓得时,胎儿已经大了,没得办法了。”
那个年代是个单纯而封闭年代,人们只晓得循规蹈矩地生活,而对于有些出格的事情不晓得如何防范,也不懂得该如何处置。这就是时代的悲哀,也是我们这代人的悲哀。我这时突然意识到我根本就没见过有良,可他一见到我就喊出了我的名字。想必他早就怀疑到了那个胎儿的父亲就是我。因为许多人都晓得我那时每天晚上要去英梅的广播室。想到这些,我又放声痛哭起来,我知道是我害了她。如果不是因为我,她不会遭受这多的屈辱和苦难,以致英年早逝。我恨自己,恨自己让英梅吞下了自己种下的苦果,恨自己为什么这多年都没再来过这里,如果我能早些年来到这里,也不会有今天这种结果。
项林又对我说,“英梅虽然嫁给了有良,但是她并不爱有良。特别是有良这人心眼很小,嫌慧慧不是他亲生的,容不下慧慧,不肯为她花钱,而且动不动就对她打骂,还骂她是杂种。可英梅又是最痛爱慧慧,因为慧慧长得最像她。为此,两人就整天为慧慧争吵不休。英梅为什么会得肺结核,就是因为老是生气,心情不好引起的。”
离开英梅的坟地,项林送我去罗江大桥,那里有通往县城的班车。太阳明晃晃地照在山间,山中无人,寂静无声,只能听到我们俩人嚓嚓的脚步声。从茶山下到公路旁时,我问项林,“慧慧在哪打工?”因为我心中有股冲动,想帮帮她,让她重新获得父爱。
项林说,“她曾去西安找过你,可是没有找到,后来就跟一个外村的人去了武汉。但在什么地方,我还不晓得,因为他们父女不和,慧慧已经有三四年没回过家,也没有跟家里联系了。要不,让我到外村找那人打听一下,一有消息我就给你打电话。”
我说,“要不,你现在就带我去找那人打听一下。”因为我现在就想知道慧慧在哪。
项林想了想,说,“也好,不过,你不能说出你和慧慧的关系,因为这种事情很敏感。”
我说,“那是自然。”而且我也不想给自己添麻烦。
项林把我带到了水磨村,这里过去是东风五队,现在叫茶岭五组。进到了村里,人们不停跟项林打招呼,询问着我。项林告诉他们说我是原来的知青。走在村里,路过一家小商店,我在商店里买了两盒白沙烟和一包点心,好在进到人家时作为见面礼。因为这样事情就会好办一些。
来到了一楼盖着三层豪华小楼的门前,项林对我说,“要找的就是这家,慧慧就是他家堂客带去打工的。”
我说,“这家好阔气,家里蛮有钱。”
项林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他堂客好有本事,好象是在武汉哪个厂子里给人家搞销售,钱挣得蛮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