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奉先如今，处事随性妄为，治军不分主次。使军令毫无微信，方才有零混不顾张杨阻拦，屠戮汉阳全军，此其一也；

打江山这，无不想位及九五。奉先却一心开创太平盛世，却不想坐拥江山。为良将者，谁人不想打得天下封侯拜将。又有几人能入张良一般，功成便身退？奉先常说，待天下安定，便归隐田园，置诸将于何地？置零混、轲比能等人于何地？他们举全族之力，助你得天下，最后乃不及如今，心可有干？此其二也；

敌就是敌，友就是友。纵使心怀天下，也不能敌有不分，零混帮我斩敌万余，最后落得个受伤被辱的下场，奉先未不先去宽慰，反而来此问策，纵使零混心无旁骛，让他如何跟羌零诸部首领交代，此其三也。

有此三点，奉先落得个妇人之仁的名声，何来天下归心？治国者，恩威并施，治军亦然。”

贾诩苦口婆心，字字珠玑。吕布听得心中一紧，这才发现，他的理想，自相矛盾。

贾诩见吕布听进去自己的话了，再对吕布说道：“如今汉阳、羌零已然势同水火。马腾、韩遂也已离间成功。不如分兵东、西将二军分开，而后以此二军为先锋，先耗其锐气，再行收服之事。”

贾诩这话说得好听，不过是将羌零、汉阳二军作为攻城略地的炮灰，待其兵员消耗，不成气候，便自然归服。

“先生所言，奉先必当依从。但是只要是我吕奉先的兵，决不分亲疏，一视同仁。”说着，吕布摆出不可置否的架势。

贾诩知道，吕布爱民更爱兵，他此言触动了吕布最敏感的那根神经，吕布不允，便不再开口。

吕布见贾诩不言，发现自己冲动了，连忙对贾诩说道：“先生莫怪奉先妇人之仁，但是若分亲疏里外，胡、汉、羌各为仇敌，我华夏大地永无宁日。”

贾诩知道，自己说不动吕布，也正因吕布胸怀如此广博，他才甘心为吕布出谋划策。

贾诩不说话，吕布却不依不饶，对贾诩说道：“先生可知，西凉之外，是西域，西域之外还有罗马，罗马之外。与我华夏大地一样，历史源远流长的还有埃及、印度、巴比伦，世界之大，如何分得何处是华夏大地？”

贾诩生在凉州，对罗马倒是有些耳闻。西汉班超曾派甘英出使罗马，然而安息过阻挠，并未成功。

至于印度、巴比伦、埃及之流，贾诩闻所未闻，于是反问吕布道：“何处才是华夏大地？”

“华夏大地文化所到之处，便是华夏大地。今天，他零混是羌人，轲比能是鲜卑人。他日他们部族皆读汉书，赴汉地，在我大汉当兵、当官乃至生活，他们就不是汉人了吗？”

不得不说，吕布所说的话，有些太过超前了。饶是贾诩自诩学识渊博，论及文化同化，贾诩定是不知。

说到这，吕布觉得自己有些说多了，对贾诩说道：“今日你我坐而论道，先生的话，奉先听进去了。奉先的话，也希望先生谨记。战事战死沙场，本无可厚非，但我等为统帅者，要爱惜他们，如此传递下去，他们会爱惜友军、爱惜民众，假以时日，我并州兵威所至，人心所归。”

吕布说完，告辞贾诩而去。而贾诩则在消化吕布的话，没办法，跨越两千年的认知，对贾诩来说，信息量太大了。

吕布从贾诩这里出来，天色已经黑了。李黑正在豫章太守府外蹲点，等待时机。

接连数日，李黑几人轮值，诸葛亮也不是大门不出，但是皆有诸葛玄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