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韩秀草回到宿舍后就闷头躺床上一声不吭。
时间终将能抚平一切。
阚敢甚至把行李箱带到了考场，提前二十分交卷，直奔火车站，他大概也是冰城大学电院第一个踏上回家之路的人。
韩秀草终究接受了挂科的事实，出发前往泉城，朱珠成了他心中最大的慰藉。
这一晚，魏斯心夜不归寝，自然要跟寇翀缠绵一番，至于会不会吸取以往的教训，再搞个擦枪走火就不得而知。
号称亚洲第一公寓，似乎一下子就冷清了很多。
宿舍就剩刘泽一人。
熄了灯，一个人躺在床上，一股深深的孤寂袭来。
清理通讯录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个名字：宁晓沼！这是谁？
刘泽有个习惯，定期清洗通讯录，他是一个半封闭的人，通讯录上不喜欢存他不知道是谁的人，点击删除，确认的时候，迟疑了一下。
“你是谁？为什么我会有你的号码？”
“？你是谁？”
“你叫宁晓沼吗？”
“你到底是谁？恶作剧？”
从很无聊的对话开始，两人你来我往竟然聊了几十条短信，最后确认这是一个女生，同个学校，js人，刘泽也大方地说了自己的名字，但宁晓沼表示完全没听过。
就这样聊来聊去，一直到晚上十二点，刘泽都没来及去撒尿，一直躺在床上聊天，“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那是因为我没办法睡呀。”
“为什么？”
“傻丢丢，我在火车上，硬座，怎么睡？”
“这个倒确实比较困难。”
“你要困你先睡吧，下次再讨论你为何会有我的名字和号码的事！”
“那晚安，你可要当心，看好自己的东西，不要碰到坏人，一个女孩子……”
结果晚安个没完没了，宁晓沼的习惯是收到短信就会给与回复，一直持续到凌晨四点钟，两人都困得不行了，才真的道了晚安。
刘泽还是第一次跟人聊这么久，而且还是跟一个不认识的人，却很神奇地有电话号码的人。
这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刘泽竟睡得很踏实，心情也莫名开心了很多。
直到多年以后，刘泽为何会有宁晓沼的电话，仍是两人喜欢讨论的话题，刘泽也终于回想了出来。
第22章菩萨
习惯了东北的暖气，刘泽回到庆州开始不习惯，除了吃饭就躺在床上跟宁晓沼发短信聊天，每天都能发上几百条。
你到底为什么会有我的电话和名字？这个问题时不时就要讨论一下，同一个学校不同专业，到底怎么会产生交集，而宁晓沼却没有刘泽的任何信息。
刘泽也没参加任何社团，交际也不广泛，说了很多种可能，都被宁晓沼驳回。
一个寒假，刘泽开始习惯跟她聊天了，只觉得整天窝在家里也没那么难熬，爸妈再争吵，他也可以视而不见了。
闲谈中，宁晓沼说她早已看破红尘、心中空空，创建空空派，刘泽当即就要加入，结果就成了小师弟，上面还有一位大师兄，宁晓沼言谈之中与这位大师兄很是相熟。
初八的时候，刘泽就踏上了返回冰城的火车，而宁晓沼一直在家呆到元宵节后，一直到开学报到才姗姗来迟，刘泽提了一句，行李多不多，要不要我去接你？
聊了这么久，刘泽对她早已有了很多的幻想，想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跟一个女生聊那么多的心事，那般聊得来。
宁晓沼犹豫了片刻，还是同意刘泽去接她。
时间一分一秒地接近，心情也忐忑起来。
第一次见，刘泽没有特意装扮，倒也捯饬了一下，只求不要有邋遢的印象，提前一个小时到火车站等着，就在出口的地方，一直很紧张地看着列车时刻表。
看到宁晓沼所说的车次到达的时候，刘泽才发现自己心跳很厉害，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紧张，在人群中看着鹅黄色长羽绒服的女孩子，终于他看到了，才发现自己很怂，没想象中那么脸皮厚。
不算很漂亮的女孩子，圆圆的脸蛋，嘴角左边有颗痣，大概是因为坐了很久的火车，皮肤有些油腻粗糙之感，清晨的阳光洒在脸上，文静而朝气，微微的笑。
“宁晓沼同学！”
“刘泽同学。”
一路上两人都有些拘谨，全然没有短信聊天时的唇枪舌剑，尤其是宁晓沼薇薇静静，不似聊短信时。
刘泽问一句，她就答一句，更多时候看着车窗外。
一直送到她宿舍门口，宁晓沼说了一声谢谢，就上去了。
刘泽走到旁边篮球场的时候，心里总感觉不对，发了一条短信过去，“见到你很开心，跟想象中一样。”
“嗯，你也很阳光。”
马上又是熟悉的感觉，刘泽的心似乎动了一下，他没感觉到对宁晓沼有特别的好感，可也没有任何不好的感觉，他一直没有隐藏自己，交流到现在，觉得很自在。
宁晓沼确实不算漂亮，可有种特别的气质，是什么？
刘泽苦思冥想，回忆刚才初见的画面，对了，她很慈悲，微微一笑时就像一尊观世音菩萨，带世人脱离苦海。
这突如其来的女孩子，可能就是我那个对的人，一辈子就这样也很好，不吵架，温馨，潜伏了十几年的心境激动了起来，急匆匆回到宿舍，门一关，刘泽就说道：“我要追一个女孩。”
阚敢一下子坐了起来，淫-亵地笑道：“哥们擅长啊，什么类型？”
“本校，工科专业，短信聊天还行，见面有些腼腆……”
“约会！必须多约出来见面，但是不能太直白约，女孩子很可能害羞拒绝，必须找正当的理由，你那个书包不是很破了嘛，就说你要买一个书包，但是自己不咋会挑，请她帮忙，然后作为感谢请她吃饭。”
阚敢的主意还是很有实践意义。
刘泽按部就班地走完了这个过程，宁晓沼如约前往，两人一起挑选了书包，路途中一起去了一趟超市，宁晓沼买了一些水果和酸奶，付钱的时候，刘泽有点纠结，他很想直接替她付掉，否则他站在一旁让女孩子付钱，总觉得很囧，可又怕被她拒绝，宁晓沼等待付钱的十几分钟，刘泽很是纠结，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做，他觉得自己的表现糟糕透了。
虽然宁晓沼什么也没说，两人还一起在食堂吃饭。
这一次约会并没有什么效果。
“怎么办？”
阚敢沉思片刻道：“你这个有点难搞，从你的描述，她是一个防备心很重的女生，追求难度非常高，尤其是还没谈过恋爱，你要扒光她的衣服，打开她的心房，用力地揉啊搓啊，钻进去。”
刘泽怒道：“你能不能正经点！”
“哥们这意见绝对正经，你要真这么做了，绝对搞定，是吧，草，你深有体会是不是？”
“嗯。”韩秀草贼笑着点头，这家伙绝对是学坏了。
这学期开学，韩秀草提前过来补考，一扫原本的阴郁，整天笑眯眯的，一想不对，嗔道：“去你的蛋，那是你，我们很纯洁的。”
“得了吧，你别跟我说你在泉城跟朱珠，一起住了好几天，你没有什么不轨的行为。”
“没有！”
“真没有？”
“真没有！”
“那你是一个二逼。”
刘泽怒道：“我草，现在是说我的问题，下一步怎么办。”
阚敢老神在在，道：“这种妹子超级慢热，有的耗了，做好持久战的准备，打会儿篮球，一起去吧。”
刘泽和韩秀草被阚敢生拉硬拽，只好陪他去。
走到篮球场门口的时候，刘泽竟然看到了宁晓沼和一个男生走在一起，一人背着一把吉他，迎面撞见，两人的眼神短暂的交流，打了一个招呼，刘泽顿时心情就不好了。
阚敢看他不对劲，道：“你要追的不会是刚才那个妞吧？啧啧，这妞不一般，玩吉他的哦。”
韩秀草瞄了一眼，道：“我干，有情敌啊，而且还特么有点小帅。”
刘泽烦恼，“怎么办？”
他第一次想跟一个女生走近些，建立亲密的关系，彼此信任，组建家庭，很多的憧憬。
阚敢说道：“现在只有脸皮厚，表白，必须马上表白。”
表白？完全没有经验啊！
“怎么说出来？我喜欢你？”
“说你妹啊！傻呵呵说出来的人都是傻逼，知道表白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吗？”
刘泽翘首企盼。
阚敢很神棍道：“那就是不表白。”
刘泽恨不能一脚踹过去。
第20章挣扎的女孩
晚，刘泽回来，韩秀草郑重把礼物和信交过去，不忘再说一遍，“哥们下半边的幸福全靠你啦，兄弟！”
阚敢乐道：“你下边的幸福还可以靠你左右手。”
刘泽不理会两人的打闹，把东西收好，看魏斯心那嘚瑟样，缓缓道：“刚才回来看到寇翀……”
魏斯心一下子就紧张起来，“她又在公寓门口干什么？”
“等你呗。”
魏斯心脖子一缩。
阚敢大乐，搂着魏斯心道：“估计人家又想跟你通宵自习了，通一通，销魂一下。”
魏斯心极为紧张，提着水瓶就去打水。
“妈的，咱们寝室就丫一个非-处-男，贼没种。”
韩秀草心里一激动，他每次看到寇翀都忍不住多看两眼屁股，脑海里老是不自主地浮现魏斯心钻在寇翀的屁股里，然后怎么看寇翀怎么别扭，小哥儿对于处啊非处、性之类，还是很敏感。
第二日。
刘泽来到泉城后已是晚上七点，和林老师安顿好之后，就来到泉城中医药大学，朱珠的生日就是明天，自然尽快完成韩秀草的嘱托。
到了中医药大学快九点钟，据韩秀草交代，刘泽直接前往朱珠所在的公寓，他也不喜提前跟人联系，到了再打电话，想必朱珠不在宿舍也快回了。
朱珠去了冰城两次，刘泽与她也见过两次，还算有印象，没有阚敢的女朋友白琴漂亮，有些瘦，身材也中等，性格很是活泼灵动，也不似寇翀的主动、跋扈，也不似白琴的自傲。
刘泽到了公寓门口，这是中医药大学，女生居多，漂亮的妹子也不在少数，零星几个长相一般的男生在公寓门口等着，不一会儿女孩子下来，一对情侣儿就拥抱在一起，热烈地吻起来，真有点辣眼睛。
转过眼去，刘泽正要拿出电话来，看到不远处的一个身影有些熟悉，很像是朱珠，仔细一看，不仅愕然。只是她身旁竟有个男人，两人贴得很近，还手牵着手。
朱珠眼见要到公寓楼，害怕被相熟的人看见，暑假前，她就带着韩秀草参加了班级活动，班级每一个人都知道她找了青梅竹马当男友，冰城大学的高材生，若是被看见，难免要被私下议论。
“好啦，你回去吧。”朱珠低着头，有些羞羞答答，抿着嘴唇，很是小女儿态，“今天谢谢你。”
那男人穿着黑色的羊绒大衣，戴着眼镜，看起来很是斯文，很礼貌地放开了她的手，微微一笑道：“回去多喝些温水，药按时吃。”
朱珠更是不敢看他。
两人相识于一个偶然的场合，甚至只认识两个星期而已，她承认对靳晨有些好感，那股子淡淡的成熟气质很吸引她，不似韩秀草那般参加她的班级聚会都扭扭捏捏，整场聚会以及后面的k歌都板着脸。
不经意间，她有过一丝后悔，如果不跟韩秀草开始，靳晨是非常理想的恋爱对象，工作三年，有一定的工作基础，有房有车有阅历，成熟稳重，根本不像韩秀草一样，处处顾忌惧怕他妈。
朱珠越想越是来气，越想跟韩秀草吵架。
进而提出了分手。
昨天，她生病了。
女孩子在虚弱的时候特别希望有人陪，尤其是男朋友。
一个女孩子去医院看病，多么令人沮丧的感觉，尽管她是中医院的学生。
熬了一天，病情仍未好转，朱珠想到了靳晨，电话打完十分钟后，靳晨就赶到了女生公寓楼下。
“你不用上班吗？”
她很吃惊，心中温暖，眼中涌现一股暖流。
女孩子真得很容易感动，而一旦感动，她就愿意付出很多，甚至作扑火的飞蛾。
“正好在附近办事，跟领导请个假就行了。”
他说话轻描淡写，可她偏偏感动得要死，她知道他很忙，哼，如果是韩秀草，恐怕还是工作第一吧，在家怕妈妈，工作以后怕领导，她生出很多对韩秀草的厌恶和抱怨。
在医院。
靳晨体贴入微。
照顾得很好。
她自小害怕去看医生，那是因为小时候有一次在医院留下特别痛苦的回忆，唯独这一次看病，让她心情放松，甚至有些愉快。
朱珠看到了刘泽，原本没第一眼认出来，稍微错愕，就想了起来。
“你……”
她很吃惊。
“你好。”
刘泽没什么情绪波澜，也不会为了韩秀草打抱不平之类，更何况朱珠已经提出了分手，他来的目的只是完成任务。
“是你同学吗？”靳晨微笑着伸出手，“你好，我是朱珠的朋友，靳晨。”
很成熟很大气。
两人手轻轻一握便松开。
以靳晨的眼力自然看出这个小伙子很有距离感。
“你怎么会在这里？”
朱珠疑惑，脸上有些臊热。
这个年纪的少女仍然对爱情很憧憬，看得很纯真，内心中跟靳晨拉手，她是很自责的，会觉得自己是坏女孩，那种她曾在影视剧或者小说中看到的不齿的女人。
刘泽的目光与靳晨一扫而过，没什么好感。
并非是因为他与朱珠在一起。
而是刘泽自己的判断，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你有空吗？”
朱珠看了靳晨一眼，人家微微一笑，很有眼力劲地说再见，没一点纠缠。
剩下两人，一时无言。
朱珠带刘泽到了学校里的小咖啡馆，很爱情，平日情侣最喜欢来此卿卿我我，甚至搞出些大尺度。
“我……”
朱珠心一阵发虚。
刘泽把礼物和信拿了出来，递过去。
很平静地述说着。
“韩秀草托我给你带过来。”
朱珠忍不住打开信。
这是一封很蹩脚的情书，但情真意切，她的心更是矛盾，很纠结。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坏女孩？”
“我只是局外人，并不清楚内情，我也从不片面评价。”
这显然不是一个很好的聊天，朱珠对刘泽冷漠的性格也知道一些，两人都沉默下来。
她抿着嘴唇，脸上发烫，带着些乞求，“不要告诉韩秀草，可以吗？”
刘泽反问：“你们已经分手了吗？”
答非所问，却是核心。
“我……我提了，他……”
“我不喜欢管别人闲事，每一个结果都事出有因，谁也不能保证一对恋爱的情侣就能结婚，谁也不能确保结婚就幸福。”
“你不知道。”朱珠有些痛苦，“当初是我主动去冰城，我们俩才开始，一直以来也都是我主动维护这段关系，他总是像被动的木头。”
“一年前，我所认识的韩秀草和现在的韩秀草，并无本质的区别。”
“他之前是一个很爱读书的好学生，现在并不突出优秀。”
朱珠抱怨般地诉说，“我是一个女孩子，也想被男朋友疼爱、呵护，远距离的恋爱就像空中楼阁一样，每次分别后，很快我就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他又顾忌他妈，不能像阚敢经常回去……”
刘泽并不善于安抚，离开之后，朱珠呆坐了一会，她没想到刘泽是一个如此冷静、理智，甚至说冷血的人，却字字珠玑。
被撞破，让她纠结、羞愧。
回到宿舍之后，室友抱怨道：“你跟青梅竹马还没和好呢？你那青梅竹马同宿舍的人都联系到我这来了。”
朱珠恍如未闻。
刘泽路上就接到了韩秀草的电话，告知他交代的事情办完。
“怎么样？她有没有立刻拆开情书？”
韩秀草很急切。
“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