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没有啊,干干爽爽的,哪有流口水?唉哟不对,诈我呢这是。这人真是太坏了,皇帝可以随便胡说八道吗?撒谎不是好孩子!
苏默忿忿的想着,惭惭的放下手来,很是埋怨的白了皇帝一眼。
啪——!
“苏讷言!”
一声拍案,随即就是一声怒喝。那喝声中,满满的都是压抑不住的怒火。
“你——大——胆!”弘治帝拍案而起,两眼冒火的瞪着他,从牙缝里一字一顿的蹦出仨字儿来。
这尼玛绝对是忍无可忍啊,就是泥人儿还有三分土性儿呢。特么的敢对皇帝翻白眼,这么屌你咋不上天呢?
弘治帝也是真见识了,完全压抑不住了啊。
苏默被这一嗓子吓的一哆嗦,两眼茫然,无辜的看向上面。这人属狗脸的吗?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啊?可问题是,这又是哪根筋不对了?好好的发生么火啊。真是的,叫这么大声,吓死本宝宝了……
“你你……。”瞅着那小鹿般的纯净眼神儿,弘治帝忽然兴起阵阵的无力感,满腔的怒火霎时间化为深深的颓然。指着他讷讷两声,终是化为一声叹息。
“你……竟敢在朕的书房中放肆,你可知罪?”
苏默眼珠儿转转,瞬间换上一副诚惶诚恐的神色,一揖到底,惶遽的道:“是,臣知罪。”
嗯?认怂了?嗯,总算还知道点进退。弘治帝诧异之余,心头怒火稍抑。但却仍发泄道:“哦?知罪啊,那说说看,你罪在何处?”
“是是是,草民之罪在,在不适宜的地方,做了不适宜的事儿……”
弘治帝满意的点点头,脸色稍稍缓和。
“……。草民困了,就该回家睡去。这里是陛下的地儿,草民在这儿睡……呃,不,就算在这儿打个盹儿都是不该的。那岂不是占了陛下的便宜吗?这真是太不应该了……。”
弘治帝面色猛地一僵………
“……。。那什么,可是草民是应陛下之诏来见的啊。陛下不发话,草民也走不了不是?所以,您看这……。”苏默说到这儿,小心的抬头看看弘治帝,两手无奈的一摊。脸上分明一副“我错了,但我很冤枉”的神气。
弘治帝:“……。”
“滚!你给朕滚!杜甫,把他给朕叉出去,叉出去——”一声狂暴的怒吼,忽然从上书房中暴起,直惊的四下里夜色支离破碎、群鸟乱飞……
上书房里挑着明晃晃的大烛,使得整个房间亮如白昼。苏默刚从黑暗中踏入其中,明暗突然转换之际,竟有种刺目的感觉。
“哼!你在想什么?”看到他瞬间的神色,弘治帝从御案后面成堆的奏章中抬起头来,有些恼怒的瞪着他。
这混账刚才那一刹那间,眼底明显闪过的嘲讽之意,便是瞎子都能看出来。
苏默眼珠儿转转,拒不承认道:“草民参见陛下,呃,什么想什么?草民不懂陛下的意思。”
他能告诉皇帝说,自己刚刚被晃了一下,心中恼怒,然后正诋毁皇帝对外宣扬的什么勤俭简朴,完全就是糊弄人的吗?尼玛这么粗的大蜡烛,他见都没见过呢。这要是算简朴,那奢侈会是什么样儿?
万恶的旧社会,比自己有钱的都是地主老财,都该被烧死。好吧,某人后世小市民仇富的阴暗心里又发作了。简单的说,就是这货嫉妒了。
“哼!”弘治帝看他那副德行,哪会不知道这小子在瞪着眼说瞎话?不过却也懒得理他,哼了一声冲杜甫挥了挥手,又再自顾低下头,继续处理刚才未批完的奏章。
杜甫脚下无声的出去,再转回来时,手中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个茶盏,有氤氲的热气冒着。
苏默露出满意的神色,看在有茶的份上,便原谅他们的奢侈行为了。
心中想着,连忙伸出手去接。苏老师可是穿越好青年来着,杜甫虽然是个死太监,但毕竟是个老人家了不是。让老人家给自己奉茶,这不符合新世纪四好青年的道德标准。
看到他伸出来的手,杜甫微微一愣,眼底闪过一抹笑意。不过却随即摇摇头,自顾走过去,将那茶盏轻手轻脚的放在御案的右上角处。然后这才脚下无声的飘了回来。
苏默两手伸在半空僵住,脸上神色这叫一个精彩啊。半响,才一点一点收了回来,僵硬的转而扶了扶头上的冠带掩饰。
好吧,是自己自作多情了。通过这件事儿,苏默再次确定了一个事实:封建社会果然是丑恶的,就应该被打倒!
“陛下每晚都要处理奏章到很晚,甚至有时连晚膳都会错过。若能喝上碗参茸莲子羹,总能补充些许。”
杜甫刻意压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默诧异的回头看他,没料到他竟然会给自己解惑。
杜甫却不看他,只是顿了顿又道:“陛下日夜操劳,早有眼疾。若是屋中光亮不够,则视物不清,故而才有如许多大烛。饮食起居自当节俭,然则奏章涉及国事,万不可有半点轻忽。”
苏默恍然。砸吧砸吧嘴儿,忽然感觉有些不是味儿。这尼玛什么意思?刚才不说,任自己误会,等到现在又来解释,这不是摆明专为打脸来着的吗?
一念及此,顿时满心忧伤。这个世道啊,真是太险恶了,人与人之间,还能不能有点起码的信任了?算计来算计去的,不糟心吗?
御案后,弘治帝重重哼了一声,头也不抬的冷声道:“大伴,你又饶的什么舌,不必理会他。”
杜甫微微欠身,眼神若有深意的看了苏默一眼,转身往旁边一转,又再暗影里站成了一尊雕塑。
苏默呆了呆,看了看仍在低头伏案的弘治,又看看垂首低眉的杜甫,整个是书房中忽然就安静下来。除了弘治帝偶尔的轻咳几声,便再无别的声息。
而苏默,竟就那么被无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