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是提前得知了这个消息,要不然都不知道怎么得罪人的,得罪人当然不怕,人生在世哪可能有不得罪人的,但凭白无故的得罪人,还得罪的是皇帝的老婆,那就岂太犯不上了!
李日知道:“不知刑部马侍郎与武皇后……的家人,关系如何?”
他感觉这个问题,他是得不到回答的,楚强志是华阴县的县令,就算是在宫有好朋友,但朝臣和武皇后的事情,也不见得能知道的很多,他不好直接问马侍郎有没有反对过武皇后,只好换个问法了。
楚强志哪有听不明白之理,他道:“真真假假的谁又知道呢,你还是小心些为上,宁可不投行卷,也不能投错了行卷!”
李日知叹了口气,听这种口气,估计那个马侍郎和武皇后表面上不太对付,但实际上是怎么回事,楚强志也不清楚,是在婉转的劝自己不要冒险。
原来京城长安的水这么深啊!
李日知忍不住心想:“现在朝廷的科考制度还在草创之期,现在看起来真的是有诸多的弊端,尤其是投行卷这件事情,这其实就是在逼士子们提前站队,去找可以投靠的豪门,如此一来门阀的势力岂不是越来越大,官员之间的争斗也不是越来越大么,但怎么改掉投行卷这个恶习,我却是想不出好方法,也许,以后了解了实际情况之后,会想出来的吧!”
会不会朝中有些大人物也在想呢?
李日知思考了好半天,他这才摇了摇头,朝中的大臣们不会有太多人想这些,因为投行卷是他们可以提前向士子市恩的好途径,他们怎么可能想要废除呢,想要废除这个恶习的人,一定是皇家,甚至是当今天子本人,但如果当今天子宽厚仁爱,那么在手段方面,怕是会比较柔和了,如果大臣们反对,他应该也不会改变的。
所以,要想改变投行卷的行为,必须得是一个很厉害的皇帝才成。
正想着呢,忽然有人过来叫李日知,李日知抬头一看,队伍已经又开始上路了,他光顾着想事情,竟然没有注意到。
傅贵宝过来,小声问道:“大哥,如何,刚才打听到了什么消息?”
李日知探了口气,道:“估计,马侍郎那里的门路用不到了,谁能想到武皇后和朝臣关系不好呢!投行卷啊投行卷,真的是坑死我了,不投又不行,投错了还是不行,进京之后,两眼一抹黑,真是愁死我了!”
傅贵宝道:“武皇后?皇后姓武吗?”
“是啊!”李日知叹口气,武皇后,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呢?
楚强志从大门里走了出来,告别了送他的华阴各级官吏,他骑上了一匹劣马,押着车队上路了,楚强志见李日知在人群当中,便招手叫他过来。
楚强志道:“县中并无八千贯的巨款,等到了户部,走华阴的帐面,先把钱划给你,然后由我去找那位贵人,或者,到时候我带你去拜见他也成,他自会把赏金划到华阴县的,这样也省了你去讨要的尴尬。”
李日知忙道:“楚县令,学生并没有指望靠这赏金发财的念头,所以倒也不用如此麻烦,那二百贯赏金,就送给县中的差官们吧,让他们分了,毕竟如果没有他们每日巡街,百姓也没法安居乐业,他们才是真正辛苦的人。”
“他们辛苦么,光辛苦有什么用,却还是让刘成振这个凶徒为恶如此之久,他们应该感到惭愧才对!”楚强志气愤地说道,但随后又叹了口气,又道:“我也是有责任的,不光是手下们的过错。”
李日知只好安慰了几句,他也算是松了口气,幸亏是到长安后才兑现赏金,如果真的在华阴这里给他八千贯,他都没法带着上路,就算是都换成银子,或者换成金子,那也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带着这么多的钱财,也会被盗贼惦记啊!
木笼囚车行进不快,也没法快,一路出了华阴县后,不过行进了二十来里地,楚强志就下令休息,他叫过李日知,道:“你到长安之后,最好住在城外,不要住在城里,住在城里光是贵也就罢了,根本就没法读书,三教九流都会上门找你,各种理由层出不穷,你要是能读得进去书,那可真是怪了!”
李日知道:“要是这样的话,那学生就在城外居住好了,只是不知会不会不方便。”
“也没什么不方便的,当初我进京赶考,就是住的城外,那是还是先帝在世的时候呢!”提到先帝,楚强志脸色一黯,对于先帝李世民,他是非常尊重,并甘愿为之效死的。
听楚强志提到先帝,李日知沉默了片刻,他的父亲当初也是在长安当官的,只不过,当的是医官,也是为先帝效力,他的父亲李正纯经常说先帝圣明,但具体怎么个圣明法,他便是从来不说,当然,一朝天子一朝臣,也没必要多说,要想研究,还是研究当今天子的习惯才是最好的。
李日知道:“楚县令,不知当今天子是不是和先帝一样,也是位刚毅果勇之人呢?”
楚强志微微犹豫了一下,隔了片刻,他才道:“当今天子,刚毅果勇倒是没有表现出来,因为现在天下太平嘛,但宽厚仁爱,却是从前朝到现在,当之无愧的第一人了!”
楚强志前半句说的还算是婉转,后半句就是在猛夸了,不过,却也是事实,从前朝开始,就是从已经灭亡的隋朝开始算,单要说宽厚仁爱,那真是谁也比不上李治,当然,这时候没有任何人知道以后的事情会如何发展!
李日知心想:“原来如此,怪不得楚强志敢去长安请罪,一般人还真不敢,万一弄假成真,那岂不是糟糕,只有深知当今天子非常,非常,非常宽厚的人,才敢冒这样的风险,看来楚县令果然是在宫中有熟人啊!”
隔了片刻,楚强志道:“李公子,我看你是出身富贵之家吧,家中可是有人为官?”
李日知点头道:“家父早年曾在长安做过医正,现在学生的舅舅郑讳刚正,在荥阳做县令,学生家境小康,却也算不上富贵之家。”
楚强志哦了声,他道:“我却和你不同了,我出家贫寒,虽然楚氏乃是大族,但到了我家这一支,到了我父亲那一辈就已经破败不堪了,为了提振家业,父亲才督促我好好读书,我那时求学,可是辛苦得很呢,是你无法想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