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内心里,每一个人都是p。
郝连破奴更是脸色铁青,握紧了拳头,眼中闪现着敌意。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了鼓声。
咚咚咚!
有人在寨墙上大声喊道:“天使鸣鼓,召集诸氏族贵人、头人!”
郝连破奴听着,弹了弹衣冠,对众人道:“走,诸位,我们一起去拜见天使吧……”
于是众人便放下了心里的小情绪,跟上郝连破奴,一路向前,来到了天使驻谒之所。
这里过去是独孤安的宅院,是寨子里最好的房子。
其布局,完全仿照了善无城中汉家贵族宅院的格局。
是典型的北方豪强家宅格局,以四进两院为基本。
门口站着许多独孤氏族的武士,还有汉朝随从持剑背弓在巡视和检查着。
郝连破奴等人来到这里时,就见到了两个氏族首领,被几个汉朝人架着丢出了院子。
“大胆!居然敢髡头留辫来见侍中公!?”
“既内迁塞下,为汉守边,自当为天子臣,髡头留辫,是不敬天子,其罪当诛!”
“侍中公仁慈宽厚,今日不诛……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来呀!将这两人架出去,吊到辕门上,鞭五十!”
“谨诺!”立刻就有武士上前,架起这两个可怜的氏族首领就往外走。
很快,辕门处就传来了阵阵惨嚎。
“这是……下马威啊……”郝连破奴看着,在心里想着。
其他首领更是低下头来。
“我不服!”有人猛然道:“髡头留辫,乃我乌恒习俗,当初冠军侯也未禁止……”
“哼!”就见院子中,走出来一个身着甲胄的汉朝军官,他走上前去,盯着那个出声之人,厉声道:“此乃汉家之土,长城之下,既为汉臣,不守汉礼,其罪当诛!”
“奉侍中令,即日起,塞下各族,留辫不留人,留人不留辫,一应人等皆当束发左衽,敢散发髡头留辫右祍者,以不臣论处,逐出塞下,流放漠南,永不得归!”
他恶狠狠的盯着那人:“汝若不服,可以试试大汉之剑是利还是钝!”
这一句话,就将那个氏族首领吓得低下头去,再不敢说话。
“可……”郝连破奴忽然出列,问道:“若是已然髡头留辫者,该当如何?”
“前时之事,若是一般庶民,侍中公宽宏大量,愿给三月之期,三月后留居塞内,却依然不改胡服胡俗者,视为不臣,不臣之人诛!”
“至于氏族头人、贵人……”
“为一族之首,倡风化之士,却依旧髡头留辫胡服左衽,此乃大不敬也!”
“五十鞭,乃是侍中公念在其愚昧无知,故而宽宥之责!”
“若有人明知髡头留辫左衽,乃不敬天子不敬中国之事,依然故意为之,则必诛之!”
所有人听着,都是低下头。
郝连破奴更是心惊胆战,这是他所没有想到的事情。
那位天使,现在看来,除了年轻外,性子也很暴躁啊!
但……
他这样做,除了树敌和得罪人,还能有什么好处?
塞下氏族,一旦不愿与之合作,那他还怎么完成使命?
就凭这独孤氏族的不过两百骑和那几十随从?
那不是笑话吗?
不过,这或许正是自己的机会。
待天使四处碰壁,灰头土脸之时,自己再递出橄榄枝,说不定就可以……
延和二年春二月二十四。
在原独孤氏族的营寨中,雁门郡塞下,大小氏族首领,都已经到来。
没有人敢不来。
天使召见,这不仅仅是恩赐,更是命令!
只是……
很多人都是忧心忡忡。
而各种纷纷议论,更是混杂在其中。
抬起头,看着被吊在辕门上,只能每日早晚进食些水与稀粥,已经奄奄一息的独孤安。
郝连破奴阴沉着脸,没有半分开怀的样子。
他很清楚,那是杀鸡骇猴。
独孤安是鸡,而他与其他氏族首领是猴。
这是天使在告诉他们——不听话,就去陪独孤安吧!
“都打探清楚了吧?”郝连破奴,问着身边的人。
“回禀哥哥,已经打探清楚了……”回答的人,是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有些黑矮的男子,他是郝连破奴的姻亲,也是塞下另外一个氏族的首领赦离惠,不过赦离惠在郝连破怒面前,却如一条哈巴狗一般,极为谦卑:“据说,这位天使,有着种种伟力,曾一人一刀,正面斩杀了独孤氏族十余骑,并令其他人皆俯首称臣,忠心追随!”
“就连独孤当屠,都已经成为了他的忠犬……”
“我去看时,就见到独孤当屠,像一条狗一样守在了天使的门口……”
“这我已经听说过了……”郝连破奴眯着眼睛,说道:“不过,那大约是独孤氏族的夸大之语……”
他抬起头望着那些被悬挂在辕门上,已经腐臭的头颅,摇了摇头,内心更是讥笑了起来:“独孤氏族这些胆小鬼,连编谎话都不会编!”
一人一刀,直面上百骑,战而胜之,正面斩碎十余骑,其中包括六个持戟骑兵?
独孤氏族是在讲神话吗?
特别是,那位天使,怎么看都不像是有这样能耐的人!
他既不特别高大,也不特别强壮。
反而文质彬彬,看上去就像一个书生。
这样的人物,哪里能身着重甲,手持长刀,追着一百骑狂砍,砍的他们跪下来求饶?
所以,在郝连破奴看来,这肯定是独孤氏族的胆小鬼们为了掩盖自己的怯懦而编造出来的谎话。
想到这里,郝连破奴就道:“说些我不知道的吧……”
“据说……这位天使,乃是当朝天子的绝对信重的大臣……更是太孙殿下的左右肱骨……在长安也是强人,长安贵戚号其曰:张蚩尤……”
“据云,其生来神异,额间有神目,平日紧闭,暴怒之时,神目睁开,于是有无穷伟力加身,堪比神明,乃是兵主大人座下神将下凡,甚至就是兵主本人化身……”
“其在长安,据说连丞相、御史大夫和九卿,都要恐惧……”
“据云,其在长安曾降服伤寒,退水旱之灾……”
郝连破奴听着,更是不信,他摇摇头道:“尽是胡说,若真是这等人物,怎会屈尊降贵来我塞下?”
“天子更不可能将之派来做出使幕南之事……”
郝连破奴可不是什么土鳖,更不是什么一辈子窝在塞下的乡巴佬。
他的父亲曾为天子服务,为汉乌恒义从,立下了赫赫军功后返转塞下,继承了氏族族长之位。
因为有着这层关系,郝连破奴少时就接受了教育,更曾游历了晋阳、邯郸等内郡名城,知道在汉家士大夫贵族眼中,这世界是分等级的。
能被派来塞下,前往漠南这种世界的边角、边缘之地的人,哪里可能有那么大来头。
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个新晋权贵。
别人给他脸上贴金罢了。
若真是那等人物,他的战场,应该在居延,在玉门,而不是这已经被遗忘的塞下与漠南。
那等人物来这里做什么?
浪费时间吗?
“倒是我听说,天使手中,有着能减少难产、死胎之神药……”郝连破奴抿着嘴唇说道:“此事,近来沸沸扬扬,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应该是真的吧……”赦离惠道:“来前,氏族中人都央求我能带些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