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按捺住内心,想要将这个逗逼按在地上‘教育’一番的冲动,张越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一样,道:“足下难道不知道,本官的脾气,一直很糟糕的吗?”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再要啰嗦,休怪本官不客气!”他微微动了动自己的身体,全身骨骼立刻就咯咯咯的响成一片。
“张子重!”纨绔子还没有回话,紧随其身后的陈惠,立刻就跳了出来:“汝休得放肆!在汝面前的乃是临武君!”
“足下又是?”张越盯着陈惠,看了好一会,然后瞥了一眼那纨绔子,挥手道:“自己的狗,自己拴好,如若不然,休怪本官打狗不问主人!”
陈惠被张越这句话,几乎憋死在当场!
自上次长信宫之宴后,他日日夜夜,处心积虑,穷尽所有,想方设法的想要给这个仇人,这个世仇添堵,哪怕搞不死对方,也要恶心死这张子重!
但……
他却忘记了自己!
忘记了自己!
这是最大的耻辱,最深的羞辱!
自己的仇敌,压根就没有将自己放在心上,纯当路人甲乙丙丁,直接无视!
这让陈惠,几乎有种要喷血的感觉。
“汝……汝……”他咬着牙,但终究不敢妄动。
名曰临武君的纨绔子,也是被张越刺激的几乎都要炸掉了!
这长安城内外,哪一个公卿,见了他不是毕恭毕敬,俯首而拜?
哪怕是贰师将军李广利,也要给他几分薄面,让他三分颜色。
但眼前这个侍中官,从见到他到现在,连屁股都没有挪半寸。脸上神色,更是充满轻慢。
这让他感觉深受侮辱,内心的愤怒更是如岩浆一样沸腾起来。
可能是顾忌今日的场合,也可能是有别的盘算。
总之,他强行忍住,没有发作,只是铁青着脸,看着张越,居高临下,怄气指使,仿佛主人给奴才下命令一般:“张子重!吾现在正式通知汝,限汝三日内,来戚里吾宅,负荆请罪,带上黄金一千金,还有汝新纳的那个金氏妇!”
“不然……”
“不然怎样!”张越猛然起身,双手快若闪电,在电光火石的刹那,直接就欺到了那纨绔子面前,强劲而充满毁灭力量的手,一把就抓起了他,像抓小鸡子一般,提起他的脖颈。
而无论是陈惠,还是这纨绔子的护卫,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
等他们回过神时,纨绔子就已经被张越抓在手心,提在了手上。
张越毫不客气的揪住对方价值百金的冠帽,将他的脸板过来,一双没有任何表情的眼睛,狠狠的盯着他,问道:“不然要怎样?”
直到此刻,纨绔子才终于明白,对方的绰号来源的缘故了。
因为,他现在身上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条神经,每一个感知器官都在颤抖,都在战栗,都在恐惧。
仿佛,抓着他的不是什么张子重。
而是一头复活的远古猛兽。
篆刻在基因之中的恐惧,让他连话都说不出来。
四肢不听指挥的抽搐,浑浑噩噩之中,他感觉胯下一湿,淅淅沥沥的水滴,从胯裆的布料中滴了出来。
只是,因为太子据和刘进还没来。
故而,无论是?鰂酱还是鱼子酱,张越暂时还只能干看着,不好动筷子。
但内心对于美食的渴望和奢求,已经使得他做出了决定——为了为帝国海洋开发建设贡献一份力量,必须去大司农那里买点鱼子酱,用以支援海官建设。
恋恋不舍的放下手里的鱼子酱,张越看了看整个宴会大厅内外。
熟人确实不少!
可惜,多数是仇人。
所以呢,张越也没有什么起身去打个招呼的心思。
可惜,很多时候并不是你不去找麻烦,麻烦就会远离你。
更重要的是,这个世界上,总有许多自大狂。
后世网络那么发达,脑残二代,却依然层出不穷。
更不提如今这个时代了。
活在自己梦里的人,简直不要太多!
………………………………
陈惠等人簇拥着一个衣锦紫带的贵公子,步入宴会大厅。
这位贵公子,仅仅是从服饰来看,就知道,其来头不小。
身上穿着的是产自陈留郡襄邑(今河南唯县)的锦缎,汉兴之初,天下锦缎,蜀锦最贵。
可惜,蜀锦的风光没有维系多久。
陈留郡的女性织工在先帝时期,猛然发力,后来居上。
尤其是陈留郡襄邑的妇女,在当地有名的巧匠张任氏的指导下,织锦技术突飞猛进,她们织造出来的锦缎,色彩绚丽,花样繁多,而且价格比起蜀锦要低上三成。
于是襄锦在三十年中就完成了逆袭,反过来将蜀锦吊起来打。
以至于,到了现在,锦缎的代言人,就是襄锦。
东汉的许慎,在写《说文》时,就干脆在锦这个字的目录下记述:锦,襄邑织文也。
早一些的论衡也说:齐郡世刺绣,恒女无不能;襄邑俗织锦,钝妇无不巧。
可怜的蜀郡锦绣业被直接锤进了土里。
兴盛于战国时期,独霸天下织锦业数百年的蜀锦光辉不在。
这充分证明了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而死抱着过去的老黄历,去玩什么工匠精神,肯定会被市场淘汰。
而襄锦在完成了崛起和独霸后,渐渐转向高端产品。
就像这贵公子身上所穿的这件锦袍,鎏金为边,间杂金、紫、绿三色,每一根线条都仿佛浑然天成。
这样的锦缎,每一匹都价值百金。
而其腰间,更是系着一把镶嵌着玛瑙石、黄金、白银的宝剑。
系着宝剑的腰带上,拴着的更是昂贵的美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