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着张越大义凛然的道:“其罪二,愚孝!臣听说,当初黄门侍郎苏文构陷太子,捏造事实,在陛下面前欺君,构陷太子说:太子与宫人戏,陛下闻之,增太子宫女两百人……”
“皇后以为仇,常恨苏文等,白太子欲诛之,太子反而道:第勿为过,何畏文等,上聪明,不信奸邪!”
天子听着,愣住了。
这个事情,他从不知道,也从不清楚。
就听着张越继续拜道:“又有宦官常融,遇陛下召太子,于是搬弄是非,君前挑拨,令陛下以为太子不孝,而太子却不愿澄清,只愿私下落泪……此事陛下圣明侦知,以大罚惩于常融……”
天子不由得坐直了身子,这个事情他清楚,那个时候他险些就被常融挑拨成功,差点就要废太子了。
还好他留了个心眼,派人查清楚了事实真相。
想着此事,天子就不由得对张越的话,信了几分,神色更是凝重起来。
张越接着再道:“还有逆贼江充,当年多次陷害太子,以臣所知,天汉三年二月初,太子求见江充,私底下请教如何让其更类陛下,江充逆贼竟献策白太子,令太子以缔纸掩鼻而见陛下,陛下恶之,而太子竟不申辩,愚孝至斯,臣诚为天下痛之!”
天子听着,却终于坐不住了。
这个事情,他记得很清楚!
无比的清楚!
那个时候,太子忽然跑来见他,却用着一张不伦不类的粗麻缔纸掩着鼻子,让他看了火冒三丈,骂了个狗血淋头。
“此事当真?”天子握紧了拳头,看着张越,问道。
“臣岂敢欺君?”张越长身而拜:“陛下命人一查就知道了……”
“当日,江充、苏文、常融等人构陷太子,太子属臣以及朝中公卿有多人知晓……”
“只是太子愚孝,不肯分辨,让奸邪得逞,陛下父子之情为之疏远,臣常窃心恨之!”
“诗云:营营青蝇,止于藩,恺悌君子,无信谗言,谗言罔极,交乱四国!太子愚孝,陷谗言而不知自辩,任由奸邪挑拨,不知自省,其罪深重,臣窃以为陛下当重责之!”
天子听着,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
他很清楚,若张越说的是真的。
那么,自己的这个儿子……
真是蠢透了!
他扭过头去,对身后屏风中吩咐:“去给朕将执金吾叫来!”
在郭穰的引领下,张越和刘进拾阶而上,很快就走到了玉堂的殿门口。
“殿下、侍中,请在此稍候片刻……”郭穰微微恭身,笑着道:“奴婢先去通传一声……”
张越和刘进连忙齐声道:“有劳令吏!”
郭穰点点头,就推开门来,走了进去。
过了一会,郭穰就笑着出来,道:“殿下、侍中,陛下有请……”
张越和刘进连忙跟上郭穰,走进玉堂殿中。
一进门,张越立刻就感受到了无数道目光,都投注了过来。
有善意,有敌意,也有好奇。
而且,他还看到了许多熟人。
太常卿商丘成、执金吾王莽以及光禄勋韩说、京兆尹于己衍……
还有更多他不认识的人。
仔细数数,几乎所有在京公卿列侯,都聚集在此。
这里面打倒勾的,恐怕不知道有多少。
张越微微耸了耸肩膀,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根本就管不了别人。
跟着郭穰,穿过公卿们聚集的殿堂,进入玉堂的后殿,走过宫阙间的阁楼,远远的张越就听到了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这冷冰冰的宫阙之中。
走近前了,张越和刘进都被眼前的情况震惊了。
只见当今天子躺在塌上,毫无君王威严。
赵柔娘和南信,一左一右,趴在塌边,揪着这位汉家天子,曾经让匈奴单于战战兢兢,大声喊道:汉天子,我丈人行也!的大汉天子,一代雄主的胡须,像是在玩闹一样。
这个画面,简直是……
不止张越,刘进也惊讶的合不拢嘴。
在他印象里,皇祖父从来都是威严不已的严苛天子。
自懂事以来,刘进就从未见过自己的祖父有过这样宠溺的子孙的时候。
无论是他父亲还是他的几个皇叔,哪一个不是经常被他训的狗血淋头,战战兢兢?
“孙臣拜见皇祖父……”刘进来不及感慨,连忙上前拜道:“恭问大人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