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文举道:“就说十七的母亲吧,可能你也略有耳闻,十七的母亲出身不好,是世俗容不下的女子。”
见李蘅远听得人真,董文举继续道:“至于我和阿淘之间的事,也没什么好说的,一个中年男人,已经有了家室,甚至孙子都有了,可是就是不觉得自己老,爱上了年轻有生机,又与众不同的女子。”
李蘅远微微颔首。
她的翁翁也这样。
别说翁翁们,从春秋周幽王,到江东孙仲谋,那么多老男人前赴后继,都是这一个流程。
然后就是祸起萧墙,个个老婆儿子们争斗不息,你死我活。
董文举却在这时候叹了一口,声音带着怜惜和追忆道:“阿淘到底是与众不同的,她饱读诗书文集,知道我爱护她并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她生下十七之后,在夫人起了忌惮之心的时候,她为了能让十七平安长大,就将十七交给夫人带养,自己吃毒药去了。”
李蘅远顿时坐直了。
家中五叔叔的母亲,可是阿婆给卖了的,所以翁翁要找阿婆算账,阿婆就把翁翁囚禁,不给治病,翁翁就死了。
跟五叔叔的母亲一比,这位阿淘确实要仁义很多。
也是个心思通透的人。
李蘅远沉吟一下,打断董文举的话。
“那翁翁您怪罪夫人吗?”
董文举一愣,脸上硬扯出来一抹笑。
李蘅远袖子底下的手攥了攥,董文举这意思,就是怎么可能不怪罪,可是到底是谁对谁错啊?
董文举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他堂堂舍人,世家子弟,自己喜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从那之后,他和夫人就貌合神离,他们再也没有住到过一处。
董文举笑了笑:“不过夫人到底没有伤害十七,我的十七郎还是平安长大了,夫人也是个好人。”
好人。
夫人为了保护自己和子女的权益,起了忌惮之心,这没有过错,她还是让情敌的孩子平安长大,是个好人。
阿淘身不由己,为了自己的孩子牺牲了性命,还可以说伟大,也是好人。
董文举在不对的时候爱上了不对的人,可是他本就有那样的地位和才华,他自己也控制不了。
所以他认为自己也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