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潜循声望去,屋内的花丛间,一名中年女子走了出来。
女子同样身材高挑,眼眸深幽如海,一双柳眉斜飞入鬓,明明是缓步而行,却自带着一股“缩地成寸”般的韵味,仅是数息,就来到三人面前。
“拜见师父。”苏韵寒赶紧下拜,又低声对赵潜道,“这是我师父白晨,咏春宗师。”
“拜见白师父。”赵潜也抱拳行礼。
他还不是对方的弟子,自然不必行大礼。
赵潜暗暗打量对方,这中年女子行走间气韵幽深,双腿虽细却下盘稳固,武术功底显然深不可测。
“师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苏韵寒心神激荡,又是心忧,又是愤怒,“八极门又怎么样?居然敢欺到我们咏春堂来了?”
“有盛就有衰,世间常理,不必挂怀。”白晨的神情略有萧瑟,却显得淡定从容。
百里兰却不甘心,咬牙切齿道:“若非悬命损伤,哪轮得到那头莽牛嚣张?”
“啊?悬命负伤了?”苏韵寒讶异道。
“悬命?”赵潜更是疑惑。
“是师父的机甲。”苏韵寒解释一句,眼睛忽然亮起,指着赵潜道,“师父,赵潜是机甲定制师,修复机甲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机甲定制师?”白晨一愣,又摇了摇头,“我已请过许多机甲工看过,结论都是大同小异。悬命是泥人机甲,损毁的又是‘根基’,根本无从修复的。”
“机甲工?那些货色给赵潜提鞋都不配!”苏韵寒拍拍胸口,眉梢都跳动着自信,“师父,你放一百个心,赵潜绝对有办法!”
她知晓赵潜的能耐,当然胸有成竹。
“白师父,机甲在哪?”赵潜也道,“让我看看再说。”
“那就看看吧。”白晨拗不过两人,点了点头。
看她的神情,仅是死马当活马医罢了,并没有抱太多期望。
不过,苏韵寒的自信显然感染了百里兰,令她露出期盼之色。
“这就是悬命?”
当亲眼看到那架机甲时,赵潜也微微吃了一惊。
看白晨师徒的独特风姿,他本以为悬命会是一架纤细灵动的轻型机甲。却没料到,这架悬命体魄傲岸,虎背狼腰,如同一头破石而出的钢铁巨猿!
“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赵潜暗忖,紧接着又察觉了什么,神情有异,“等等,这架机甲怎么会……”
悬命直直立地,明明并未发动,浑身上下却溢散着一抹渊渟岳峙的沉凝气韵,似与天地交感,法度森严!
赵潜走近,愈发聚精会神地观察。
悬命的周身上下,其线条遒劲而凌厉,双腿和胳膊上肌肉虬结,宛若无数条恶蛟纠缠而成,机体中蕴藏着难以言喻的狂烈力量!
再看悬命的后背,其肩膀宽阔,脊梁刚毅,是货真价实的“龙脊熊肩”!
“厉害啊,真厉害……”赵潜暗暗心惊。
可以想见,这架悬命一旦投入战斗,必能爆发出倒山倾海的恐怖力量,无可匹敌。
而且,他还发现了另一件事情。
“这样看来,泥人机甲就如同人类一样,是可以锻炼的……”赵潜摩挲下巴,细细分析道,“锻炼肌肉,淬炼筋骨,超脱生命的极限!”
“自创技击?你还真敢想啊……”苏韵寒白了对方一眼,语气无奈,食指点了点他的额头,“我看你是病了,——得了不折腾就会死的绝症。”
她鼓起小嘴,心底不由浮现淡淡哀怨。
自己面前的男友简直像台永动机,几乎就没有停下来享受生活的时候。而且,他的脑子也时刻在转动,每每有新的想法,更常有惊世骇俗之举。
不过,苏韵寒也清楚,这份认真和执着,也正是赵潜吸引她的特质之一。
“机武道么?”她念头闪烁,思考起来。
华夏武术源远流长,又博大精深,诸多武术派别多逾恒河之沙,如形意、太极、谭腿、散手等都传承千年,各有所长。
又有武道宗师将武术与机甲结合,令机甲施展武术,是为——机武道。
而据记载,种种机甲技和技击,除了效仿机械兽外,大多都是源自机武道的武学招式!
因此,自创技击者,也多为机武道的高手!
“那——你想学什么武术?”苏韵寒想了想,问道。
“还在想。”赵潜耸耸肩,摊着手笑道,“门派我不在乎,只要够强就行。”
“那不如……咏春?”苏韵寒眼珠一转,忽然提议。
“咏春?”赵潜一愣,不由好奇问道,“你有熟识的人?”
“嗯!”苏韵寒点点头,解释道,“我上初中时,常被几个小流氓骚扰,我一气之下,就拜了一名咏春大师。这位大师相当厉害,不止是拳法大师,更是一名机武宗师!”
“机武宗师?”赵潜也来了兴致。
“听说过‘机甲武林会’吧?”苏韵寒得意道,“她长期排名第二,而排名第一的,就是太极一脉的杨昱乾。”
“杨昱乾?”赵潜肃然起敬。
杨昱乾是太极一脉的机武宗师,当年可是威名赫赫,连华夏央视都采访过他,甚至拍摄过纪录片。
不过,杨昱乾如今已七旬有余,早就不再收徒了。
这样看来,这位咏春宗师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推荐了,”赵潜点点头,笑着道,“我就免为其难,学习咏春吧!”
“油嘴滑舌。”苏韵寒哭笑不得,又给了赵潜一记白眼,“那地方很偏僻,我领你去!”
“还请小娘子带路。”赵潜油腔滑调起来,故作夸张地行礼。
……
果然如苏韵寒所言,这武馆地处偏僻,若非她轻车熟路,确实不易寻找。
“咏春堂?”赵潜抬头观望。
武馆巨大,四面是高墙大门,正门处高悬一块匾额,上面草书“咏春堂”三个大字,字字龙飞凤舞,力透纸背。
看得出,这咏春堂绝对是老字号,而且传承久远。
赵潜却皱了皱眉。
这里实在太安静了!
没有练武者的呼喝之声,也没有机甲引擎的轰鸣,此地门庭冷落,车马全无,给人一种荒僻的感觉。
由于没有人,如此的高门大墙,反倒更显冷清。
“这里生意不好吗?”赵潜侧过头,疑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