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飞白道:“我觉得,最应该的是查清楚,监生为什么打五经博士,这个五经博士该不该打。正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事出总有因。打个比方,我是先生,大人是学生。我是太学院的五经博士,大人是杂院的学生,今日咱俩头一次见面,你会打我吗?”
那个官员笑道:“既然今日咱俩头一次见面,可见之前根本不认识,你我无怨无仇的,我干嘛打你!”
李飞白道:“要是有一个杂院的学生,当众诬陷你打他。正好有两个太学院的学生,之前跟你有一点小过节,终于找到机会报仇,帮那个杂院的学生诬陷你打人。这时我与监丞赶了过来,你竭力证明自己没有打人,如果证明不了,监丞就会把你开除出国子监,并送往顺天府问打人之罪。
你好不容易证明自己没有打人。这时我一看事情不对,一旦让你证明自己没有打人,岂不反证我的两个学生做了伪证,这样会对他们的名声有影响。一个杂院学生的死活,哪有太学院学生的名声重要。
我仗着自己是个官,每当你有证据时,我就颠倒黑白,用尽办法说你这个证据无效。然后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要叫人把你赶出国子监,送往顺天府问罪。如此三两次,你是否生气?”
那个官员道:“菩萨都有三分土性,何况是人。我想,我也会生气的。”
李飞白道:“这时,那个自称挨打的人,亮出身上的旧伤,指责说是你打的。我分不出新伤旧伤,一看有伤,立马又叫人把你赶出国子监,送往顺天府问罪。这时,你打了我一巴掌。不,其实不应该说打,而是你在我脸上做了个实验,让我明白新伤与旧伤的区别。而我这时指责你殴打老师,要问你忤逆之罪,并要你家九族在六代之内无法读书考取功名,这公道吗?”
那个官员毫不犹豫,道:“不公道!”
其它官员也纷纷道:“真要这么干了,岂不是要把那人屈死。”
孔大人越听越是惊奇,这小家伙怎么知道的比他还多。
他一听监生打五经博士,就气炸了肺,其它的细节并没去问,这小家就好像站在现场亲眼目睹了整个事情一般。
孔大人心中好奇,问道:“请问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的!”
杨廷和哈哈笑道:“看你们俩这番唇枪舌剑的,我都插不上嘴介绍你们两个认识。这位孔大人是孔圣嫡传后代,现在是常驻孔庙,享受供奉的衍圣公。而这位是我的一位小友,姓李名飞白,别看他年纪小,可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忤逆是大罪,属于十恶不赦的重罪之一。重则,剥皮填草挫骨扬灰。一般也会判个斩立决,最轻也会被充军。
而且,让九族之内六代不得考取功名,等于断送一个家族的前程,此罚也是重得不行。
杨廷和道:“只是打了一记耳光,用不了这么重的罚吧!”
孔大人不觉有些心虚,毕竟这里边也夹杂了他的私心!
堵他的人,提出要按把李飞白赶出国子监,并让李飞白六代之内不得考取功名!可他不同意,觉得不是判得太重,而是太轻!
儒家的根本是什么?别人自有别人的看法,但在他看来,就是尊师重道。没有尊师重道这个根本,他能当上衍圣公,被人供奉?不能!
一个学生敢打一个老师,这是动摇了根本,不严惩,长久下去,谁还把师者放在眼里?不把师者放在眼里就是不把孔家放在眼里,不把孔家放在眼里,他孔家延续一千多年的尊崇,岂不是说败就败了。
于是,他坚持要以忤逆罪办李飞白,并把禁止李飞白一族六代之内不得考取功名,扩大成九族六代之内不得考取功名。不如此,不足以刹住这股歪风斜气。不如此,起不到震慑作用!
他偷眼去瞧其它大人,只见其它人听闻一个学生敢打老师之后,一个个都气愤填赝,顿时又来了勇气,道:“不重!”顿了一下,又道:“国之将兴,必尊师重道。国之将亡,必贱师轻道。”
正要再阐述一番,这件恶劣事情将引起的严重后果,杨廷和却转头去跟旁边的那个年青人说起话来,可见对这些堂而皇之的话并不感兴趣,只得闭上了嘴。
杨廷和道:“你觉得定个十恶不赦的大罪,再将其九族六代之内不得考取功名,这等惩戒重吗?”
李飞白笑了笑,道:“这不是重不重的问题,而是太搞笑了!”
孔大人一震,竟敢有人说他的话搞笑,当即就要驳斥。不过他见杨廷和一直牵着那个年青人的手,似乎从他出现到现在都没松过,可见二人的关系不错,十有八九那年青人是杨廷和的子侄辈,哪敢造次。
而是和和气气的道:“这位小哥,恕我愚笨,不知哪里搞笑,还请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