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黄大善人蛮不讲理,马正也不再讲理,道:“我没钱!”身子一挺,双手往后一背,又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有本事你来拿去!”
黄大善人嘿嘿一笑,道:“没钱,好办啊,把这几样东西签了就成,咱们之间的账一笔购销。”说罢,从怀里又掏出几张纸抖了抖!
马正冷眼道:“这是什么东西?”
黄大善人翻动着那几张纸,道:“这一张是解除婚约的,这一张是你自愿将妻女卖入黄府为婢的,这一张则是你自愿卖身为奴还债的。”
马正道:“我要是不签呢?”
黄大善人狞笑道:“不签,也好办,我就去国子监找祭酒去,把你的所做所为全都告诉他,求他给我做主。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等所有监生都明白你是个什么东西,你还能再在国子监呆下去?然后,我去顺天府告你一状。只要你不怕丢人,我就陪你慢慢玩。”
树活一张脸,人活一张皮。
真要这么个搞法,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马正万念俱灰,悲苦的看了妻女一眼,一头往桌角碰去。谁知黄大善人早就防着他,事先一步挡在桌前前,马正的脑袋没撞到桌角却撞到黄大善人圆圆滚滚的肚皮。
马正拽住黄大善人的双臂,道:“给我让开,让我死!我以死证明,你说的都是一派胡言!”
黄大善人笑道:“你可不能死。你死了,我向谁讨债去。不如签了卖身契,咱们悄悄离开京城,尚能保住你的名声。”
马正妻子拉着女儿,跪在黄大善人面前,一边磕头一边求饶,道:“黄大善人,你一直有着善人的好名声,不如发发善心,饶我们这一回,来世必将报答你的恩情!”
黄大善人色迷迷的打量着马正妻女,道:“不用等来世,就这一世报答吧!”回头冲儿子喊道:“还在那愣着干什么?既然他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只好用强的了。按住他的手,盖了红泥打印。”
马正涨红了脸,道:“这些银子不是我借的,都是你送给我的!”
黄大善人甩了甩手上的欠条,道:“既然是我送给你的,那为什么会有欠条呢?”
马正道:“你说,你说小女嫁给你儿子时,就会把欠条当作聘礼,再拿出现银,凑够一万两,双手奉上。整整一万两银子,说出去也好听体面……”
黄大善人道:“现在咱们都要解除婚约了,聘礼的事也就不存在了,你当然得把借的银子还上吧!”
马正哑口无言!他明显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就拿银子来说吧,是借了这么多没错,可黄大善人三天两头去他家,瞧着什么东西不错,就用借玩两天的名义拿走,每次都是刘备借荆州,一借不还。
那些东西可都是他爷爷置办下来的,有名人字画,有前朝古董,有高档家俱。这些东西的价值绝对超过了借条上的数目。
他所以一直没问黄大善人要,一来是因为觉得两家是亲家,他是个读书人,面皮簿,实在是张不了口。二来,想着女儿终究要嫁到黄家,他们两个又膝下无儿,到时还不是给自家女儿的后代用的?也就没有要其还的意思!
可是现在黄大善人竟然翻脸,那也就不觉得不好意思了。他道:“那你从我家借的东西又如何说?”
黄大善人道:“我从你家借东西了?没有啊!”一脸迷茫的又去问自己的儿子,道:“咱家借他家东西了没?”
他儿子道:“咱家的东西都用不完,又怎会借他家的东西!”
黄大善人点头道:“对啊!不过也可能时间太久,忘了也说不定!”问道,“马兄,你可有借据?”
马正可没有黄大善人脸皮厚,借个东西还得让写借据!他肺都快要气炸了,硬压着火,道:“借的东西不说,我那二顷田不是你还种着,再加上你现在暂住的祖宅,总值得六千多两银子了吧。这些我都不要了,你赶快走吧!”
黄大善人诧异道:“什么你的二顷田还有祖宅,这些东西你不都卖给我了!你怎么还说是你的?若真是你的,你能拿出地契证明吗?”
马正气得简直要吐血。他是想卖那二顷田以及祖宅,可黄大善人左劝右劝就是不让他卖,说那是祖业,卖了以后还怎么活,死了也无颜面对祖先。
他听了黄大善人劝,从黄大善人这里拿了点银子,又听信黄大善人的花言巧语!说什么,他们一家三口都到了京城,房子没人打理坏得快,正好他家正在翻新,想借房子居住。他就把房子借给黄大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