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他就要发火,教训教训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字伙,手还没拍到案上,一句“能写就写,不能写滚蛋”的话尚未说出口,忽然看到潘思征与盛宣之表情不满!
他马上意识到,自己这是在耽误潘思征与盛宣之的时间,惹恼了这两位爷可就不妙了!
他将火气压了压,道:“姓名、籍贯,干的是什么行业?”
李飞白略一沉吟!莫说郭勋交待要低调,就是没交待,他也得低调。道:“李飞白,河南省怀庆府济源县人氏,做了点小生意!”
小吏暗道:“我猜的果然不错,是个干点小生意,倾家荡产也要来国子监混个名声的败家子!”他奋笔急书,在簿子上登录完李飞白的姓名、籍贯,道:“干的是什么生意!”
顿了一下又道:“引车卖浆也是生意,皇店也是生意,到底是什么生意?”
李飞白道:“开了家石雕铺,卖些石狮子之类的玩意!”
潘思征与盛宣之,本就瞧不上李飞白,从李飞白的穿着上就知李飞白是例荐,就更加瞧不上了。
如今听李飞白不过是卖石狮子,心中皆是不愤,暗道:“还道你做什么大生意,原来不过是小县城里的小贩罢了,凭此也敢不给你两位爷爷面子。”
盛宣之更是道:“潘兄,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国子监,国子监危矣!”
潘思征笑了笑没有说话,但他的头却不由的摇了摇,以表明自己的态度。
李飞白再低调也不能别人都骑到脑袋上屙屎拉尿了,还没一丝的反抗,道:“穷酸误国,除了打嘴炮,屁本事都没有,胆敢瞧不起劳动人民。”
潘思征与盛宣之尚未开口说话,李飞白冷冷一笑,冲小吏道:“总有个先来后到吧!我与马兄先来的,你是不是该先为我们两个登记,然后再给他们两个登记!如此厚此薄彼,似乎不合规矩吧!”
小吏两眼一瞪,拍案道:“这里是典籍厅,我想先给谁登记就给谁登记。识相的站在旁边等着,不识相的信不信我就是不给你登记!先凉上你几天再说。到时耽误了入学,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马正咽了口唾沫!为了能考中进士当个官,前两次还好说,虽说花了些钱方进的广文院,但在那里吃喝免费还有钱拿。这两次进不去广文院,只能退而求其次进杂院,每年得交一大笔银子不说,吃喝还不免费更没钱拿。
他家本就不是大户,为了能进国子监,这些年更是把亲戚朋友借了个遍,此时穷得叮当响,满打满算,剩下的银子堪堪够撑到会试。
若没办法今天入学,哪有银子去外边住店,又哪有钱买饭吃,岂不是要饿着肚子睡大街去?
他深知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道理,眼瞧李飞白跟小吏杠上了,惹得小吏性起,还真敢凉他们几天,让他们饿着肚子睡大街。
再说,何必非得排在这两位爷面前呢?那不是明摆着得罪这两位爷吗?
他的官虚无飘渺,这两位爷的官却手到擒来,无端端得罪这两位爷能有什么好处?不如与人为善,给这两位爷一点面子,以后若有事求到这两位爷头上,说不定这两位爷还会念今日之情,出手相助!
他伸手去扯李飞白的衣襟,想让李飞白莫要争了,让这两位爷先就让这两位爷先吧,只是耽误一点点时间,又不会掉一块肉,何必呢?
谁知他的手才拉住李飞白的衣襟,李飞白回手一扯把衣襟从他手中扯开,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小吏手中的笔杆子,道:“在典籍厅里我看还轮不到你做主,我就不信你比典籍还牛不成。今天,你要嘛先给我们两个登记,要嘛咱们谁也别登记,等典籍来了给评评理!”
小吏想把笔从李飞白手中抽出,试了两下怎么也抽不出来,喝道:“放肆!我让你放手你听到没有,你再不放手,我让你立马从国子监滚蛋,你信不信!”
李飞白道:“不信!我就不信你小小一个小吏有能耐让我从国子监滚蛋,今天,你若没办法让我从国子监滚蛋,怎么说!”
小吏脸色青一阵红一阵。
他还真没办法让李飞白从国子监滚蛋。谁叫他只是国子监的个小吏而非国子监传道授业解惑的先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