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十五六岁却少年老成的人坐在一张大椅上,两边站着十数个锦衣卫与一个小孩。那小孩正是陆炳,而锦衣卫也都是老熟人,有指挥佥事陆松,还有千户何天冲,以及何天冲的几个亲信。
李飞白这才明白,为什么郭太保府里多了那么多的陌生面孔,原来不是对付他的,而是保护当今圣上的。
也醒悟过来,郭勋今天为何一反常态,与以往的睿智毫不沾边,变成一个蛮不讲理的人,处处挑他的不是!
这哪是在挑他的不是啊,而是换了个方法让他在当今圣上面前表忠心。尤其是最后一句,更是让当今圣上亲自开口,证明了他的清白!
可郭勋也太那个了吧!
郭守享还知暗示一下,该说的话说,不该说的话别说,一切小心应付。
自己自打进这个屋,郭勋一个暗示没有,连珠炮似的兴师问罪,幸亏他做的事问心无愧,不然一个回答不对,岂不是千年道行一朝丧,大明自此没有他立锥之地。
还有,皇上叫他李爱卿是什么意思?最少说明他跟当今圣上也搭上线了!
郭勋早已起身拜道:“臣一时失言,还请圣上不要怪罪!”瞥眼却见李飞白还跟没事人一样站在那里发愣,道:“飞白,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敢快拜见圣上。”
李飞白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拱手躬身行了个九十度的礼,道:“小……小……”本来想说“小臣李飞白给圣上请安了!”想到自己无官无职,自称小臣似乎不妥,改口道:
“草民李飞白给圣上请安了!”
朱厚熜抬手道:“免礼!”
郭勋与李飞白这才直起腰来。
站在朱厚熜身旁的陆炳笑道:“皇帝哥哥,我都说李飞白是个信得过的忠臣,郭太保非得再试探一下,这不是多此一举吗?结果怎么样?不还是证明李飞白是个忠臣!”
郭勋忙道:“陆小爷说的是,我真是多此一举了!”
李飞白的头一下大了!
屏风后藏的该不会是刀斧手吧!难怪郭守享交待,让他小心应付。原来,一句话说的不对,刀斧手就会把他斩成肉泥!
这……只是去见了一下杨廷和,后果就如此严重?以他对郭勋的了解,郭勋还算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应该能理解他的难处,不至于因这么一件小事,就要他的命啊!
郭勋把手上报纸一合,道:“不管你吃了多少苦头,受了多少大罪,都不应该是你去见杨廷和的借口!”
他顿了一顿,语气突然加重,道:“我很看重你的!并在圣上面前多次举荐你的聪明伶俐,圣上还没来得及嘉奖你呢?你就转投杨廷和!让我如何跟圣上交待,又将圣上置于何种境地!”
李飞白道:“郭叔说的严重了,侄儿并无转投杨廷和的意思!”
郭勋把手一摆,道:“你别问我叫叔,我也没有你这个白眼狼的侄儿!”
话说的这样狠,明摆着是绝交的节奏。
李飞白没想到事情竟会如此严重,额头上渗出一层细汗来。自己辛辛苦苦维持的关系,就这么完了?他实在不甘,一时无言以对!
郭勋冷笑一声,道:“怎么不说话了!今天,你给我撂个痛快话,你究竟是站在当今圣上这边,还是站在杨廷和那边!”
李飞白伸手抹了一下额头的汗,道:“自然是站在当今圣上这边!”
郭勋道:“既然站在当今圣上这边,你还深夜去见杨廷和?还大箱小箱的带礼物,刻意巴结!你给我解释个清楚明白尚可,若解释不清楚,瞧我如何抽你的筋剥你的皮!”
李飞白道:“不是我想去见杨廷和,而是不得不去见杨廷和!”
郭勋道:“这有区别吗?”
李飞白道:“有!区别大了!我若是一心想去见杨廷和,那是刻意巴结,趋炎附势,在支持当今圣上还是支持杨廷和这件大事大非的事上,选边站队到杨廷和这边。不得不去见杨廷和,那是为势所逼,不得不去求见,希望其能高抬贵手,放过一马。足以证明我是选边站队在当今圣上这边,所以卑躬屈膝,皆是为了当今圣上办事!”
郭勋道:“你倒会花言巧语,说的挺是煞有介事!今天我要好好见识一下,瞧你如何把黑的说成白的,假的说成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