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就不再推辞,大步流星朝上座走去。
这时,有人道:“且慢!按照咱们的规矩,不是得按出身分大小,排坐序吗?今天怎能坏了规矩?我想问问李公子是哪年的进士?中的是几甲!”
李飞白眉头一皱,似乎明白杨慎的意图了!这是先捧后杀,出他的洋相,看他的笑话啊!
他也知道,官员们吃饭的规矩,很多时候是看出身的,尤其是平级的时候。而他,既无官位,又无出身,按他们的规矩,岂不是得去十里之外,趴在地上吃饭!
哦,你们请我来吃饭,又让我坐上座,又突然要按规矩来,这不是欺负人吗?
他的脸沉了下来,冷冷哼了一声。
那人却不以为意,笑道:“李公子既不愿说,那就仔细听听,然后再掂量掂量,看自己该坐在什么地方!”
说完,又道:“我记得杨翰林是正德六年,殿试第一的状元,在场的诸位没有出其右者吧!”
诸人全都摇头,道:“没有!”
那人道:“那,杨翰林该坐上座!”
诸人附和,道:“正该如此!”
杨慎拱了拱手,道:“多谢诸位抬爱!”毫不客气的在上座位坐下!
然后,就是一个个翰林报出身,排定位次,坐了上去。
李飞白虽受此等侮辱,却也没有转身离去的意思。一来,还是那句话,想结交几位翰林。二来,也是想瞧瞧杨慎的用意究竟是什么?
三来吗?也是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纵然什么也没得到,最少也能尝尝古味轩的菜品味道如何,只当是替白胖子来刺探军情了!
总不能白来一趟!
他笑道:“我是不能跟诸位翰林比的,那就陪个未座吧!”说罢,在最后留出来的那个空位上坐下!
李飞白看着那人递过来的请帖却不去接,笑道:“我不识字!”又道,“我拿了请帖还得问旁人这上边写的是什么,如此太过麻烦。一事不劳二主,还拜托兄台为我读一读!”
那人一怔,盯着李飞白的双眼看了一会,见李飞白不像说谎,不由的起了轻视之心。
想能跟他家公子结交的人,不是学富五车的大才子,就是学贯古今的大博士。这小子不通文墨,何德何能配跟他家公子结交。
而且,不识字还不说藏着掖着,竟敢在大厅广众之下说出来。瞧那表情,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简直就是个无耻之徒,由不得别人不小瞧!
他是不愿跟这种人多废话的,可公子交下来的事又不能不办,打开请帖道:“闻,李公子博学多才。吾于古味轩备薄酒一份,请李公子共饮。杨慎。”
说罢,他将请帖一合,递上前来。心中却道:“也不知公子爷受了谁的骗,把个不识字的睁眼瞎误当成博学多才之辈,一会岂不是会闹笑话。”
他真希望李飞白有点自知之明,哪怕仅露出一点推辞之意呢,他立马回去复命,绝不跟李飞白多说一句废话!
谁知,李飞白却接了请帖,然后欣喜的道:“古味轩?久闻其名,还没去过!杨公子这请帖上说的实在笼统,只讲地点未讲时间!”
他朝头上看了看,眼瞧到了中午,又道:“是现在就去吗?”
那人点了点头!
李飞白道:“那还等什么?咱们快去,莫让杨公子等急了!”
那人翻了翻白眼,暗道:“杨公子等你?你的脸咋就那么大呢!就凭你个睁眼瞎还配让我家公子等?”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转身道:“公子爷请吧!”说罢,前边带路,往古味轩而去。
古味轩也在前门大街上,离汇雅斋亦不远,大约不过里许地。
先有汇雅斋,后有古味轩,鉴于汇雅斋的生意兴隆,古味轩也就毫不客气的有样学样。无论吃饭的规矩,摆设等等,都与汇雅斋相差无几。就古朴的奢华而论,甚至还要比汇雅斋更古朴奢华一些!
二人进了古味轩,直奔后花园的天字第一号雅间而去。
雅间里已有不少人,只是那张大方桌上尚未上菜,所有人都挤在一盆盆景前,以那盆盆景为题,做一首诗来。
做的好的,引来大家鼓掌赞叹。做的不好,则人人摇头,可惜那诗意境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