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道:“码头的两伙日本人打起来了!本来,那个叫瑞佐的一伙日本人,想把另一伙日本人悄悄干掉!谁知让另一伙日本人察觉,于是抢了船舶司暂存兵器的东库,开始追杀瑞佐!”
李飞白道:“你怎么知道是在追杀瑞佐!”
那人道:“因为那伙人嘴中叫嚣着杀瑞佐,并警告城中人,谁敢私藏瑞佐,格杀勿论!”
李飞白哑然!
俞大猷问道:“现在那伙日本人到了哪里,有多少人?”
那人道:“他们已打下城门,连弓兵带百姓,杀了一百余人。至于他们的人数,应在千人左右!”
李飞白喝道:“胡说八道!僧宗设使团的人数最多也就两百有余,何来上千之数!”
那人道:“公子爷,或许他们原先只有两百来人,但是现在何止一千!”
他顿了一顿,接着又道:“那伙日本人一边杀人,一边叫嚣,凡愿帮他们的,即刻发放武器。能杀瑞佐属下一人者,赏银百两。能杀瑞佐者,赏银一千两!本来,他们打城门里,已一千有余,里边南洋、西洋人都有。如今,大明的地痞无赖又加入不少,人数估计已有一千四五百号!”
那人说完,挣脱了一下,见俞大猷的手劲收了不少,连忙从俞大猷手中挣脱出来,一溜烟的跑了!
俞大猷道:“李老弟,这倒底是怎么回事!”
李飞白暗叹一声!
军事天才果然就是聪明,仅从我提了下僧宗设的名字,就知道我知道此事的前因后果!
他在心中略略组织了一下词句!
他当然得组织一下词句,难不成让他告诉俞大猷,是他给宋素卿出的主意,让宋素卿坑日本人一笔银子。又是他给宋素卿出的主意,让两伙日本人自相残杀!
可他实在没有料到,宋素卿与瑞佐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只需按照他的主意行事,强逼何之泉从东库拿出兵器交给瑞佐,杀僧宗设一伙日本人简直是十拿九稳的事!
可是现在,十拿九稳的事怎么就颠了个个呢?不仅没有杀得了僧宗设还让僧宗设反杀!这一下,不仅没让日本人自相残杀,反而累得大明百姓遭了殃!
这不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吗?不能这样!绝对不能让僧宗设一伙在大明的地界为所欲为!
第一,训练一个合格的控弦之士并不容易!首先得有天赋,其次得练一两年甚至数年,才能让一个控弦之士射得远射得准。
第二,倭寇擅伏击!弓兵却最怕近战!倭寇伏击,直接杀入战阵,弓兵立马变成毡板上的鱼肉。
第三,既使与倭寇对面交接,也不行。倭寇常常会先派一至二人,出阵挑衅。你杀还是不杀?
放箭杀,其余倭寇会趁你弦上无箭之机冲杀过来。不杀,你得一直控弦保持警惕,时间一久,气力耗干,到时如何射得远射得准!
如何杀倭寇?
俞大猷几乎每天都在考虑这个问题。
弓箭有其短板。首先是距离不及火铳,其次需要天赋以及长时间的训练,其三不能控弦时间太长。其四,倭寇冲入阵中,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他就想,火铳能不能杀倭寇呢?与弓箭比,火铳的射程远,不需天赋以及长时间的训练,也毋需控弦耗力。最最重要的是,火铳上能挂刀,既使倭寇冲入阵中,还能与其拼命!
可因为沿海火铳少,他想琢磨琢磨到底管用不管,却苦于没有火铳让他试试。这下好了,钱家军使的全是火铳,正好给了他一个机会!
李飞白接着又道:“要不这样!俞大哥,反正你现在无官一身轻,留在泉州也没什么意思!不如跟我去河南转转,只当散散心!满意了,你就留在钱家军当千户!不满意,你再回来泉州就是!”
俞大猷笑了笑!
他已有意去,李飞白又把话说到这种地步,再推辞就太不给面子了。打了个哈哈道:“都说天下武功出少林!我自幼痴迷武学,早有去少林会会高手的意思。如今李老弟又力邀,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李飞白大喜道:“俞大哥,咱们这就算说定了,可不许事后反悔!”
俞大猷也是喜不自胜。他都混成这副模样了,难得还有人如此高看他,软磨硬泡的要请他去做千户。正要张口说些什么?
忽见一人狂奔从窗前而过,面色惊恐的大声高喊,道:“杀人了!杀人了!”
他还道是个狂人突然发颠,也没当回事。这时,又有数人从窗前夺路狂奔,嘴中喊道:“杀人了!倭寇杀人了!”
俞大猷面色一变!
倭寇时有侵挠泉州,杀人掠货,无恶不作。但那都是在偏远之地,这次竟敢在泉州城里杀人,可见来得人数少!
他当即起身,拿起靠在桌旁的佩刀,用手拄着一瘸一拐的朝酒馆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