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道:“怎么没有?不就是住在咱们店里,已欠了五两银子,整日吹嘘自己是做大生意的,这笔买卖最少能赚数万两银子。却租了西大库几个大粮仓,里边堆满马吃牛嚼的饲料,已欠西大库一百两银子的那个白皮猪!”
伙计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那个长得白里透红,胖乎乎圆滚滚,走起路来像猪拱食的白皮猪啊!”
顿了一下,又对李飞白道:“你直接说你找的人是白皮猪,我不一下就知道是谁。你偏说叫什么约克,一下竟没想起来是谁!”
李飞白暗叹一声:“这家店的生意如此破败,不是没有原因的!”不过,两人尖酸刻薄的一番言语,也让他确认约克就在这里住!
道:“约克人呢?若在店里,把他请出来!”所以没说“带我去找他”,从吃饭的地方就能看出,睡觉的地方只怕连猪窝都不如,实在没有勇气。
掌柜的眼珠子一转,道:“你是来找他讨债的?”
李飞白摇了摇头。
掌柜的道:“这么说你跟他是朋友?”
李飞白道:“算是吧!”
掌柜的大喜,道:“你看能不能帮他把帐给先结了?”
李飞白算是瞧明白了,今天自己若不替约克把帐结了,对方是不打算去叫人的。他不愿耽误时间,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扔了过来,道:“去把他给我请出来!”
掌柜的接了银子赶快塞入怀中,好像是怕李飞白再抢回去似的,道:“请不出来!”
李飞白还道约克遭遇到什么不测,脑袋嗡的一声响。
难道约克死了,玉米怎么办?除非能找到西库存放玉米的收据文书,不然无凭无据的如何把玉米提取出来?如此重要的东西,价值数万两银子,天晓得约克藏在什么地方。
他抱着一丝侥幸,道:“为什么请不出来!”
掌柜的笑道:“这白皮猪一大早就出去闲逛,说什么去城门口等他的贵人前来!还说他的贵人来了,马上就会给他三万五万两银子!见过吹牛的,没见过这么吹牛的,就他那一点饲料,也值个三万五万两银子?你说是不是……”
李飞白暗骂一声:“差点被你个老小子吓死!”不想再听掌柜的在那啰嗦,对秦猛道:“我们走!”
到了第二日,天尚未大亮,一行人已经起程朝泉州而去。
小四百里路走了三天方至!
泉州有个全福建乃至全大明最大的码头,东洋、南洋、西洋人都把各国的货物往这里运,就连海盗劫的脏物想要脱手,也往这里运。
所以,泉州也是全福建乃至整个大明的走私品集散地!胡人的东西送到这里,流往整个大明。大明的东西集中到这里,流往东洋、南洋以及西洋。
这里的商人很多,其中有一部分是有当官的在背后撑腰!这些人手中都有堪合,驿站也就住得满满的!
冯江亭的堪合,在河南地界威力巨大,想驱赶驿站里的人就驱赶驿站里的人。出了河南地界,威力就没有那么大了。
给面子人家还当你是按察使,不给面子,你还没有人家本地的县令面子大。
尤其是到了数千里之外的泉州,你若是还想凭借河南按察使的身份驱赶驿站里的人,简直是痴人做梦。
再说,就是福建的提刑按察使亲自,也不敢驱赶驿站里的人。因为谁也不知住在驿站里的人,是哪个高官巨宦家的亲戚,一个驱赶不对,前途尽毁!
在福州时,冯江亭他们都是尝过苦头的,身为按察使,却只能住中等房,其它官吏更是得挤通铺,车夫兵卒们更得到院子里打地铺。
因此,到了泉州,众人不再直奔驿站而去,而是凭借方献武的火牌,把兵卒车夫乃至货物全都安排进了卫所暂住。
至于随行的官吏,李飞白包了间上好的客栈,将人全都带进去住。虽说花费不菲,但也得到官吏们的一致夸赞。
李飞白打着哈哈,一边说着“这是应该的,诸位大人不用客气”,一边领着秦猛跟诸官吏告辞,出了客栈。
他没办法不赶快出客栈,虽说冯江亭只是跟他说了一次,到了泉州赶快去跟约克碰面,交接完玉米之后,马上离开泉州回河南!
但,冯江亭每次看他时的故作镇定但又掩饰不住的焦虑神情,让他不得不赶紧去找约克。
约克就是纳夫的那个朋友,两人约好在必回头客栈见面。
必回头,如此老土的一个名字,一听就是家破败的小客栈。
事实也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