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江亭想,钱穆通一定在下一个难以下的决心,要权还是要根。要权就得舍弃儿子,要根就得拱手让出权力!
交出权力就能保住儿子的命?那是一定的!
崔一鹏自己一屁股屎都擦不干净还有胆子敢跟他们叫板,背后一定有人支持。那个支持的人,除了端坐在大堂正中,始终面含微笑但又一言不发的傅元还有谁!
只要跟傅元做好交易,傅元一张口,崔一鹏绝不敢再乱吠!
可,这个决心实在难下。这么多年的经营却要在今日功亏一溃,无论是谁都会不甘!
崔一鹏再次得意,望着钱穆通几个就像在看一群斗败的公鸡。他张嘴想问问冯江亭,是不是同意把案子移交到朝廷审,这时傅元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崔一鹏连忙闭嘴,看巡抚有什么话说。其他人也都看了过去。
傅元道:“你们接着审,我出去透透气!”说罢,踱步走了出去!
崔一鹏知道傅元出去干什么,这是给钱穆通一个机会,让钱穆通也出去,两人好做一笔交易!
对此他一点办法也没有!谁让他只是个四品官,屁股又不干净,没有傅元支持,钱穆通随便伸出根小拇指都能把他活活捻死。所以,他只能以傅元马首是瞻,自是没有丝毫的决断权!
就好像刚刚,若没有傅元支持,他敢说出那样的话来?什么把案子移交到朝廷,让朝廷来审。你以为你是谁啊,想把案子移交到朝廷就能移交的!
县令审不清,自由知府来审,知府审不清,还有按察使。按察例审不清,还有巡抚。只有巡抚也审不清,才能移交到朝廷。
那为什么冯江亭听了他的话却不敢反驳?很简单!作为怀庆府管事的,他能直接把案子调到知府衙门审,信不信一轮就能把钱子俊弄死!
冯江亭是比他的官大,可冯江亭敢插手吗?河南不是他冯江亭的河南,而是傅元的河南,纵然只是名义上的。但只要有傅元支持,他就敢不把案子往提刑按察司交,冯江亭或者说钱穆通能奈他如何?
派兵来打怀庆府?还是上书弹劾他?
派兵来打?量钱穆通也没有这个胆子。上书弹劾?理在他这边,又有巡抚支持,他也不怕!
袁宝贵想扇自己,却不知还有许多人想扇他,这其中就包括钱穆通、寇子惇以及冯江亭。
袁宝贵的一席话说得钱穆通三个人眼前一亮!他们都是认识了解钱子俊的,尤其钱穆通还是钱子俊的亲生父亲,所谓知子莫如父,哪能不知儿子的品性?
绝不相信钱子俊会因为崔文秀的一句话而动了杀心,干出下毒杀人或者指使他人下毒杀人的事来!
可崔文秀一口咬定是钱子俊干的,钱子俊就脱不了干系。他们也没有办法,除非找出下毒的真凶。
袁宝贵的话让他们可以从另一个角度看问题!
是啊,天香楼里死了人,受益最大的人是谁?无论袁宝贵、李飞白、钱子俊,还是他们三个,多多少少都会陷入麻烦之中。十有八九还会让傅元抓住机会,一举翻了身,让他们丢掉经营多年的河南。
他们能从中间受益吗?他们是最大的受害者!
崔一鹏父子却不同!
从整件案子可以看出,崔文秀当初想从袁宝贵手中买天香楼,却被李飞白捷足先登,无疑是吃了个瘪。
后来,崔文秀又高价买了李飞白几样无用的东西,败光了身家,等于同李飞白结下不死不休的仇!
而崔一鹏呢?本身就陷入麻烦之中,自身难保!
这下好了,天香楼里死了人,牵连最大的是李飞白,只怕要家破人亡,崔文秀算报了仇。崔一鹏则联手傅元将他们斗败,功劳大大的,不仅可从麻烦中抽而出,靠上傅元这颗大树,以后将官运亨通。
由此可见,崔一鹏父子是从这个案子中受益的,也就有了做案的动力。只要证明,崔文秀事先知道汤里有毒,所以没喝或者喝一点汤,就可以结案了!
但袁宝贵点什么头啊!你点头不是给崔文秀证明人家事先不知道汤里有毒,所以没死皆因身体原因造成的。
袁宝贵啊袁宝贵,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点这个头啊!就算你知道崔文秀身体真的不适所以喝汤少,也不能如此老实的点头,这不是害了一干人等!
这不叫老实,这叫脑子有问题!
若非袁宝贵点完头之后,随即露出痛不欲生的后悔,他们真要怀疑袁宝贵让崔一鹏给收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