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易寒登基,就娶了表妹为妻,册立为皇后。
那一天,方大妹痛哭失声。
接下来数年,她用尽各种办法想要对付皇后,别人却只当她是个挺不懂事的小东西,并不把她放在心上。
她实在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失败,只因身边的人都劝她,说皇帝爱重皇后也是应该,是皇后一路扶持帮衬,辅助皇帝走到今天,他们是患难夫妻,自然恩爱。
方大妹只觉得,要是自己也能辅助他,帮他的忙,那她也能做皇后。
沉浸在沮丧和无助中,方大妹病逝。
再一睁眼,居然又一次,重生了。
方若华:“……”
这位原主,这个方大妹,也未免太过得天独厚。
不过,老天爷似乎发现了自己的错误,她这次重生得晚了一些,人已经嫁进了许家,结果一气之下,呜呼哀哉,丢掉了‘好不容易’得来的宝贵生命。
方若华初初来时,方大妹的意识里还充斥着这一次,她要辅助赵易寒争夺天下。
第一次重生,她重生前只是个小门小户出身的商户丫头,目光只在方寸之地,并不知外面的大事,想帮忙也无从帮起,可这一次不一样。
她好歹已经读了些诗书,还知道许多将来大放光彩的能人,现在这些人还不曾显山露水,鱼困浅滩,正该拉拢。
她也知道什么人大奸若忠,知道未来很多很多事情,她肯定很有用,一定能让陛下另眼相看。
方若华当即一口气憋胸口,上不去,下不来,难受的要命。
这都重生两回,竟还只想妻凭夫贵?自己努力立起来,活得好,比什么不强?
知道未来,借机想办法在自己手里攥些底牌,能让自己能在这乱世中别身似浮萍,朝不保夕也是好的。
只能叹一口气,好吧,其实方大妹还挺有‘雄心壮志’,古代女子都想当皇后了,志气还能不大?
方若华自己却是没心思给任何人当皇后。
坐在新房里,听着外面婆子们磨牙,方若华到是有心立即走人。
她一辈子恐怕也不会比现在还惨,莫名其妙嫁给别人的事,她绝对没想过。
奈何刚一起身,就只觉头重脚轻,身体虚弱的厉害,喘口气都胸口闷痛,眼前一阵阵发黑,猛然一口气提不上来,竟闭眼昏死过去。
昏倒之前隐约听到婆子们的惊呼声,方若华幽幽一叹:几个小时空下来,便是最艰难时,也顺风顺水,鲜少有不如意。
如今毫无防备,没成想到忽然就出了纰漏。
方若华再一次醒过来,眨眨眼,从空茫茫的虚弱中回神,就听耳边有人惊喜道:“奶奶可算是醒了。”
那是小丫鬟,十一二岁的模样,瓜子脸,眼睛比较小,但是并不难看,笑起来一眯眯眼,像个月牙,十分可爱。
方若华下意识也给了她一个微笑。
小丫鬟连忙端了水,小心翼翼地喂了她两口,柔声道:“快润润嗓子。”
半温的水流入咽喉,嘴里还有苦涩的药味,里面肯定有人参一类较名贵的药。
不多时,外面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夫进门,给她诊了诊脉,也只道:“身体虚耗,气血不足,只能慢慢将养。”
不必老大夫说,方若华也发现自己可能有点麻烦,她的身体和漏勺一样,无论是按照颂星师的法子吸取星芒,还是提取灵力,或者调动内气,都无法持久。
方若华一咬牙,拿出仅剩的那点钱,买了两颗温补的十全大补丸。
宇宙商城最温和也最好用的药。
吃下去一颗之后,到是脸色登时红润,气色好转,可惜,只维持了十几分钟。
方若华:“……”
正好,南安城首富许家的二奶奶,要给自己的丈夫寻一良妾。
许家最近这一年,在南安城很是有名,街头巷尾人人议论,许家的二奶奶忽然喜欢给丈夫纳妾,今年一年,逢年过节要纳妾,一月纳个好几回,至今抬回去十一个小妾,良妾到还是第一个。
南安城里老百姓们纷纷感叹,私下里不禁调侃:“这也就是今朝,换了前朝,二奶奶就是贤惠,以二老爷的身份地位,也寻不到正经的妾。”
当下大周朝的规矩,不禁止纳妾,富贵人家寻个良民为妾没多大问题。
但是换到前朝,不是官宦人家,只能四十岁之后无子,才可有一妾,当然,私底下养些女人在家里充妾使唤,到无人计较。
二奶奶相中了方大妹。
方大妹本该一顶青色的小轿子,让人抬到了许家,给二老爷当小妾。
没想到,许家老太太见了方大妹的画像,她身边的嬷嬷最会相面,说方大妹是好生养的命,竟然动了心思,明媒正娶地许给了家里的好六。
这一下子可是喜从天降。
毕竟就是当妾,因着许家日子过得富贵,方大妹也没有多少不乐意。
这年头,普通人生活艰难,方大妹的家境也不算赤贫,可平日里也只能吃个三四分饱。
可能的话,任何一个姑娘都会想有风骨,有气度,奈何人要是吃不饱饭,穿不暖衣,每个冬天都要发愁会不会不幸熬不过去,那是真硬气不起来。
许家这样的大户,南安城首富之家,往日可是小门小户绝对不敢高攀的,如今做成了这门亲,方家人都笑得合不拢嘴。
方大妹就这么嫁给了许家六爷,过了半年的好日子,可是没想到,就在半年后,南安城的南安郡王,因助太子谋逆被递解进京,皇帝大怒,牵连甚广。
许家和南安郡王关系十分亲密。
想一想也明白,许家是南安城首富,南安城又是南安郡王的封地,这买卖要做得起来,日子过得风光,又怎么可能不巴结王爷。
当下这世道,再是巨商,再是豪富,那也是权贵人家的钱袋子。
以往许家借助王爷的势,风光无限,如今,自是跟着落难。
家财被抄没,全族十六岁以上的男丁尽数斩首示众,下人发卖。
幸亏许家人还算厚道,提前发现不好,连忙遣散了妻妾,方大妹在南安城好歹也是有娘家可以依靠,也可被娘家接了回去。
只是,她这半年来,吃饱喝足过上了好日子,哪里又肯回去过难捱的困苦生涯。
何况如今家里弟弟娶了亲,是弟媳妇当家做主,对于她这个大姑子颇看不过眼。
在家里过了几个月,怎么也不习惯。
她习惯不了日日天不亮就起床干活磨豆腐,习惯不了没有人伺候,还得照顾一家老小的饮食起居,更是不能习惯每天吃粗粮,还吃不饱。
不光不习惯,她连饭都吃不下去。
正好,有一行商路过,看起来富裕,路上时间长,有心纳一妾回家。
经过许家好吃好喝地供养,方大妹看起来细皮嫩肉,比寻常抛头露面的女孩子们鲜亮,商人一眼便相中。
方大妹就不顾家里人的反对,竟执意嫁了自己。
从此,一生远离故土,和众多与她一样遭遇的女人一般,不死不活地混了下去。
那之后很多年过去,内有乱匪,外有强敌,东北蛮族进犯,朝中文盛武衰,再加上奸相把持朝政。
太子因谋逆被诛杀,皇帝再未曾立太子,以至于端王和齐王争夺皇位,大周朝也一度有倾塌的危险。
一乱就乱了十余年,老百姓们艰难求生,直到新帝登基日子才太平些。
登基为帝的这一个,既不是太子,也不是齐王,而是陛下流落在外的皇子,豫王。
本来谁登基都和他们这些升斗小民们没关系,可是有一年,皇帝南巡,途经南安,方大妹跪在人群中也有幸瞻仰圣颜。
只这一眼,她就如遭晴天霹雳。
那是赵易寒!